蹑手蹑脚蹑手蹑脚。

安拾叁踮着脚尖，像偷吃的猫儿，脚步轻轻，鬼祟地走到客厅，在沙发旁边蹲下来。

沙发四周是堆积如山的衣服，花花绿绿，碍眼的很。尤其左右两边，高高摞起，向内倾斜，似乎随时有可能塌下来，一看就是临时搬放的结果。

就在衣山中间的沙发上，王朋侧着身子酣睡，很熟很放松，根本没发觉身边已然多了一个人。

睡着的样子也没那么坏嘛……

安拾叁静静看了一会儿，得出这样的结论。跟着，乌黑的眼珠骨溜溜一转，她抬手勾过秀直的长发，拈起一缕，慢慢往某人鼻孔那边送去。

某人睡的还跟死猪一样，她嘴角不禁勾出一抹坏笑。

下一秒！

秀发还没够到鼻子，两只眼睛猛地睁开，炯炯有光，吓人地很。

“呀！”安拾叁被惊到，一屁股坐地上去。

看着她委屈中带点幽怨地小表情，王朋打个呵欠，拍拍嘴巴，“老鼠胆子还想干坏事，自取其辱了吧。”

你讨打！

安拾叁瞬间炸毛，蹭一下爬起来，抬腿就跨到他身上，抡起小拳头就砸，大有新仇旧恨一起算的意思，“臭混蛋，让你再欺负我……呀！”

嗵！

衣山可能想护主，轰然倒塌，把两个人埋在了下边。

唔！

救命！

安拾叁拼了命地向上挠腾，费了好大力气，漂亮的小脑袋瓜才从衣堆里钻出来，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等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才想起一件事来，花容失色，两手又快速挠腾起来，“臭混蛋，你可不能死啊！被旧衣服闷死，说出去多丢脸呐！”

“咳！”某人出声，“你该减肥了，不然真会要人命的。”

疯狂挥舞的小手凝固在半空，安拾叁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才探头往前看去，一堆杂乱的衣物中间，一张坏坏的脸混在其中，难看又讨厌。

“你怎么不去死！”小手又开始动作，把一堆堆衣服推埋过去。

“呀！”可没推两下，安拾叁又是一声尖叫。

一双大手从下面伸上来，叉在了她肋下，大力托起，竟然把她从衣堆里托了起来。

好大的力气！

安拾叁惊讶地张着小小的嘴巴，一时竟忘了出声，直到那张讨厌的脸出现在视线中，还说了可恶的话，“不记得给你催肥啊，怎么这么重。”

“呼——”安拾叁气的腮帮子鼓了起来，胳膊一转，手按在那颗讨厌的脑袋上，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从衣堆里拔出来，借力向后一荡，弯膝向前撞去。

嗵！

擂鼓一样，正中目标！

王朋疼的呲牙咧嘴，加之是立在沙发上，下盘不稳，不禁向后仰倒。

再加上安拾叁倾压过来的重量，后面即便有很多衣服撑着，还是翻滚出去，摔在了地上。

七手八脚一通乱之后，两人极其不雅地绞缠一起，大眼瞪小眼，瞳孔里都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苗。

你生气！

我更生气！

两人无声地倾泻着彼此地愤怒。

许久之后……

“你弄疼我了！”

“是你先搞我的，我比你更疼！”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男人就不能疼了！”

“臭不要脸！”

“你香你也没好哪里去！”

“……”

“无言以对了……啊！怎么还带咬人的！”

“有本事你咬回来啊！”

“……”

王朋突然发现，他还真没这个本事，眼睛在人家身上转悠一圈，愣是没找到一处敢下嘴的地方，无奈之下选择认怂，麻溜放开手脚，爬到一边去，拉开安全距离，但嘴上的意气还是要争的，“昨晚就不该带你回来。”

安拾叁盘腿坐那里，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衫，“是你死活不肯陪我开房，硬要带我回来，现在却来抱怨，真不男人。”

王朋翻个白眼，“我现在还是男生。”

“什么？都大二了，你还是小处男？”安拾叁在他懊恼的表情上得到确认后，放肆大笑，“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真可怜！”

王朋摸着鼻子，一脸晦气，在现今这个社会，对男性而言，这的确是丢脸的事情，“你笑的这么得意，肯定经验丰富了，敢问一声，战绩多少斩了？”

嘎——

像是让人迎面砸了一拳，安拾叁的笑声堵在喉管里，再也跑不出来了。

王朋愣了愣，随即笑出来，“哈哈哈，原来你也一样没人要，怎么好意思笑我？”

谁没人要了！

不要以己度人！

“我跟你能一样？”安拾叁咬牙切齿，“我这叫洁身自好，你那才是没人要！”

看她跃跃欲试，又想着扑上来撕咬，王朋赶紧挂免战牌，“好好好，我没人要，你是挑花了眼，不屑要，行了吧？”

算你识相！

安拾叁瞥他一眼，火气消了大半，警告道，“刚刚的事情不许说出去，一个字都不行！”

有值得一说的吗？

王朋点点头，“时间不早了，你赶紧换身衣服，我送你回学校去。”

他现在什么念头都没有，就想着把这瘟神送走，但他显然忘了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

安拾叁从地上爬起来，优雅地伸个懒腰，“我今天没课，要在这里补觉。养足精神，晚上继续摆摊……愣着做什么？快去帮我做早饭啊！不吃饱了，我怎么睡得着？”

不记得欠你什么……

王朋一笑，朝门外指指，“出了小区，旁边街上就有早餐摊子，想吃什么自己去，新鲜又热乎。”

安拾叁打个呵欠，抬脚往屋里走，“你去帮我买，只要不是太油腻，什么都行。”

王朋横臂拦住她的去路，“凭什么？”

安拾叁无视那条拦路的胳膊，直接走过去，“我懒啊。”

关我什么事？

不想让她碰瓷成功，王朋垂下胳膊，往门那边走，“行，那我出去吃，给不给你带，看心情。”

安拾叁已经走进卧室，回头看他一眼，“相信我，你一定会有好心情的。”

王朋懒得理她，直接拉门出去，然后好心情没到，麻烦上门了。

一模一样的脸蛋出现楼道里，细长的眉毛微微弯着，偏头想着什么，似乎在考虑先敲谁家的门。

听到声音，转头看过去，温如春风的浅笑瞬间在脸上铺散开来，声音轻柔，“一路打听过来，果然没找错地方。”

王朋愣了愣，随即也笑了出来，姐姐一夜不归，妹妹找过来不是多难理解的事情，身体往旁边一让，“里边请。”

安拾肆微笑着从他身边走过，进到他家里。

还没来得及观察环境，安拾叁的脸从对面房门露出来，“不错嘛，一大早就有客……咳~”

姐妹两个目光对在一起，空气凝固了那么两三秒，安拾肆才笑着把视线转向别处。

衣山坍塌，散乱不整。

“好像很激烈的样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