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言刚开始构建那个源术模型的时候，上面的那头黄山豚因为无法逃跑，所以只能一边在空中游动，一边看着他的操作。

虽然这样看着那些源气变成稳固的源术模型有些无聊，但因为没什么事可做，所以它也静静地看了下来，看着看着，它突然觉得那个模型对它产生了某种影响，让它十分想要接近一下。

这种感觉，让它既想接近，又让它想要抗拒。

身为海兽中智力较高的豚兽，他们不但可以通过自己的感官判断出眼前之人究竟是比自己强还是比自己弱，而且还能判断出某样事物对自己的影响。

在看苏言构建那个源术模型的时候，它隐隐感觉到，那个源术模型似乎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它无法判断出这种改变究竟是好还是坏。

这个发现，让它略微有些忐忑不安。

而在苏言彻底将这个源术模型构建完成之后，它身体中传来的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了，这种感觉似乎是一直储存于自己的血脉中的，当遇到某件会影响到自己的事物时，自己就能对其产生一定的反应。

而这也意味着，下面那个人类手中的那个东西，曾经可能对自己这一族的海兽造成过影响，而且影响还持续了好几代。

于是，它开始晦朔记忆，开始追溯血脉，想要探寻那个东西的根本，想要彻底搞清楚那个淡蓝色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

而作为印刻在豚兽血脉里的东西，一段信息很快就被它检索了出来，这段信息终于让它明白了自己的不安感究竟从何而来。

那个东西，确实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过这种改变并非是好的改变，它将让自己几乎丧失所有自由，只能服从这个人类的命令。

知道这个后，它开始焦躁地叫了起来：“又啊又啊又啊！”

（啊啊啊，可恶的人类，竟然制造出这么歹毒的东西！）

“又啊又啊……”

（我们又没有吃过人类……）

“又啊又啊又啊又啊？”

（只是偶尔捉弄一下你们，你们就这么记仇吗？）

“又啊又啊又啊？”

（难道你们觉得把玩伴推进大海的拥抱不好玩吗？）

“又啊又啊？”

（你们怎么能这么小气？）

“又啊又啊？又啊！”

（你用那个东西对着我干嘛？快放我出去！）

“又啊，又啊又啊！”

（我还是个孩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又啊又啊！”

（啊啊啊救命！）

看着在空中到处乱飞乱叫的豚兽，苏言觉得实在太吵了，他又听不懂这些豚言豚语，它叫这么急切有什么用呢？

苏言求助似地看向百益阁阁主，问道：“阁主，您能听懂它在叫什么吗？”

白衣阁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

生物只有在晋升到灵级后才能具有一丝灵韵，到那时候发出的叫声才能被其他灵级的生物接收并解读出来。

而对于灵级以下的生物叫声，即便他已经达到灵动境，也是完全听不懂的。

虽然说最近几十年有人开始通过捕捉到的灵级凶兽与海兽来解读它们的语言，但是大陆现在的灵兽数量毕竟太少，他们还没能取得足够多的成果。

假如以后有足够多的样本，万源人族或许可以通过学习听懂各类灵级以下兽族的叫声，但是现在是肯定不可能做到这点的。

不过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不用缔结契约就能完成交流的话，强行缔结契约的这种行为就真的有点不人道了，这种行为甚至可能会被某些极端人士疯狂攻击。

想到这里，白衣阁主就有些忧心忡忡，真不知道搞这种研究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书室内的两个人都不能听懂这头黄山豚的叫声，这让苏言有些遗憾，不能听到它究竟在说些什么了。

不过虽然听不懂它的叫声，但自己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又看了一眼在自己头上快速游动的黄山豚，苏言对白衣阁主说道：“还请阁主出手，帮我将它定住吧。”

阁主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后那头黄山豚就被定在空中，只有尾鳍能小幅度的甩动，这让它的心中生出了恐惧和不安，眼中更是流露出了苏言看不懂的情绪。

之后，黄山豚发现自己降得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降到了眼前的两个人类触手可及的位置，他们的胸前，这种下降才停止。

它降下来后，立刻看见之前构建了淡蓝立体印记的那个人类缓缓将他手中的那个东西按向了自己的大脑袋，它像叫一声“不要啊”，但是它做不到。

现在的它根本张不开嘴。

人类实在太恶毒了，竟然连我说话的权利都要剥夺，可恶！

看着那个东西越来越近，它也越来越绝望。

它觉得，这个东西进来，自己一定会很痛的吧？

会很痛吧会很痛吧？

可恶的人类，你们怎么不自己试试？

唔……

突然，它感觉那个东西融入了它的脑袋中，但是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剧痛，反而还感觉挺舒服的，它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

看到它的这个举动，苏言突然想到：‘地球上的海豚，有没有眼睑来着？好像也许应该是没有的吧？’

接着，苏言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响起了“啵”得到一声，作为第三次缔结兽契的人，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与这头黄山豚取得联系了。

当然，只是一种感官上的联系，有了这一步的联系，之后下命令时对方才能知道自己希望对方做什么样的动作。

接下来，这头黄山豚的大脑逐渐开始变得疲倦，“洗脑源码”开始运作，要开始催眠并为它构建起一个感觉非常长的梦境。

虽然黄山豚的眼睑并不能完全合上，但是苏言还是看出了对方眼睛中失去了神采，并且通过感官上的联系确认了它已经睡着的事实。

到这里，他就只需要静静等待了。

……

在一间不大不小的书室里，三面都是书架，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

此刻椅子上分别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而两人之间的桌子上，竟然趴着一头土黄色的豚兽，它的体长大约在一两米之间，细细测量的话会发现其具体体长刚好一米五。

此时，这头豚兽背上的气孔正在缓慢又均匀的吐纳着，身体安详地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似乎正在享受独属于自己的美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