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人
作者:玄元始 | 分类:古言 | 字数:54.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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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霸王枪!
杀一个人容易,杀心却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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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砖绿瓦,冷巷长街皆覆满白雪的人间中,一道冲天火光在丹阳城的中央亮起,彷佛为了融化冰雪,给人间带来温暖的火,在飞腾幻变间,对城守府附近的百姓来说,就犹如恶鬼一样的狰狞。
是它打破了本该热闹的气氛,是它打破这座县城的如画风景,是它带来了一声声令人心寒的惨叫,让他们此刻只能缩在一角瑟瑟发抖,让他们不能再屋下赏雪,屋外嬉笑玩闹,再写不出风雪漫漫归途路,长街笑语慰迟暮一类闲词。
不过这些只是他们的想法!
对两位风雪之天,仍旧一身红袍的人来说,这消融雪与万物的火,才是最好的风景,因为风景中有阻挡着他们的人的尸体,这艳红的花朵,是感动他们两人的地狱乐章,因为祝融裙下,有狼狈奔走的鹰犬,有他们想要的一切。
飞跃于火海中的两道红影四周,“啪啪”之声中,太守府内的霜花,横梁,雕花柱,琉璃鸟都一一失却颜色,北风卷动下,火苗从小至大,再到狰狞,犹如孩子的它们,拖出金,红,黑三色的衣裳,尾巴,在这座曾经朱墙宅深的府邸中,印上一幅幅涂鸦作品,清去一切善恶。
唯一可惜的是,这种美,大概只有那两位穿梭其中的人懂去欣赏。
黑雾与红光笼罩的县城大街上,百姓慌乱的奔走,或是呆立于原地,看数十位曾经不可一世,曾经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灰头土脸的冲出府红焰之所,再极速往城西奔逃。
其间的路上,披着狐裘高坐楼台,倚窗赏雪景的公子,瑟瑟发抖蹲在路旁抬眼恨雪天的寒苦百姓,都认出了那位出入百人护卫,千人开道的太守大人,那怕他已满脸烟痕,被人狼狈的背起来,不过不管恨与不恨,识或不识,都纷纷远离他。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他们抢出不久后,两道火焰般的红影现身于街道上,带起一阵雪尘,卷起一道狂风,在他们的眼中直追那位太守!
“给我死!”
那一枪!是无法形容的一枪,如电闪,如梦幻,所有人都只觉得一眨眼,然后耳中传过一阵雷鸣之音,那一枪便已经出现城西那座已经关闭的城门上。
看不到的人,只道是眼花,只道是苍天之怒。
但看到的人看着那钉在城门之上的一枪,看着不断摇晃的枪身和回眼望着似是空了的街道,心与身都不禁瑟瑟发抖!
特别是那些正在飞奔的江湖人,更是全身都彷佛失去控制,连呼呼都做不到,他们不懂说那种感受,他们以为自己早晚也会登临陆地神仙,会成为说书老人口中的剑冠,剑仙,剑神一类的风流人物。
可那一枪却直接崩碎了他们的幻梦!那一个红衣女子,就那样不用杀,就杀死了他们,不用喊就让他们知道了那一枪的名字!
霸王枪!
凄清寒风卷过的长街中,那一枪过后,除了那身披红衣的一男一女外,城西长街彷佛被天地封禁了声音一样,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占满了眼球的红衣女子,看着她在大袖飘飞间,如同苍鹰看着小鸡一样,在一条被枪轨撕裂开两行的白雪长街上,高高俯视着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人!
以为归顺神策府可以替百姓出点力又好,可以狐假虎威又好的数十人中,全都呆呆看着场中的一男一女,不敢动作,不敢喘气,就那样看着一袭汉代曲裙禅衣的谢如烟,缓缓从保持疾奔姿态的李勇背上,接过被一枪穿心而过的陆桥,再看着十数人在风中“呯,呯,呯”的倒在长街上。
被声音震醒的人,身体不受控制的人,就那样全身轻颤起来,看着谢如烟从陆桥的怀中摸出一件龟甲,再随手抛下他的尸体,登越城墙!再在城墙之上回望他们,然后消失!
至于守在城墙上的卫兵,则如木头一样看着一步一步都踩在他们心头的红衣女子,登墙,再在他们的眼中,乘着北风和另一位红衣男子,飘飞而去。
寂静的长街之上,没有因为两袭红影的离开,而恢复声音或动作,被那一枪夺心夺魄的他们,就那样在凄凄北风中,瑟瑟发抖,直到一声狗吠声响起,所有人才彷佛如梦初醒般,慌乱的动作起来。
只是被清去白雪,消融纯白的长街上,风寂寥的吹拂中,那十数具死后仍在奔跑的人和那位年轻公子,太守大人,却没谁敢去动,都只是静静围成一圈。
眼眼相望的他们,都怕,怕彷佛动一动那些人,就会重新惹来那一枪,那不惊天,不动地,只动人心的一枪!
城外,雪地银树的小道上,天昏昏沉沉,风凄凄清清,两袭前行的红衣中,满头银雪的男子抬头望了眼天空,喃喃道:“要下雪了...。”
一直冷着脸,直到刚才才收敛起一身杀意的红衣女子,同样的抬眼望向天空,不知道是对身边人,还是自然自语的道:“下雪了才好,才能掩去尸骨,掩去了鲜血,只是那些人,都弄脏了雪...。”
双手下垂的银雪男子,呵呵笑道:“我们都是,都是的,呵呵...。”
道路两旁纯白的枯树下,红衣女子悲凉的笑道:“是啊...,我们都是染脏了雪的人...。”
回首看了眼身旁女子白了一半的髪,银雪满头的男子,抚了抚两鬓髪丝,彷佛才想起那一枪一样,笑道:“师叔那一枪,真的霸道绝伦,以力杀人,以势杀心。”
抚了抚腰间白玉剑,红衣女子茫然道:“霸道吗?呵呵...,三年荒漠,三年雪山,三年孤身流浪...,六十年眨眼间,若还是悟不出什么,就白过了...,霸也好,王也好,对我来说,早就没有什么分别,能杀人,就好...。”
男子也没管这话,笑问道:“呵呵...,我完了,该你,该你了...。”
听到男子的话,女子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是啊,该我了,我们走吧。”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可红衣女子的心一直都是飞雪,都是北风!
银雪满头的男子亦早是霜花之刃,血雨之风。
这一男一女,从入江湖开始的三,四年后,其实早便坠落在人间,坠落在红尘。
因为他们从未看破,不愿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