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总而言之，这就算是结束了吧……”张白在将这些琐事解决完后才流露出了类似于正常孩子应该有的神色，刚刚的威严随着他金眸的黯淡而消散，一旁的李子烟则还在铺床，显然对于刚刚发生了什么浑然不觉。

“小白小白，换上睡衣，我们该睡觉了。”李子烟在躺在床上的时候瞬间露出了无比惬意的神色，身上都冒出了幸福的小花拍拍身边的位置。张白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乖乖脱下衣服换上了睡衣，也顺从地钻进了被窝里。

刚刚洗澡的时候也是这样，李子烟好像没有拿他当一个十二岁的男孩，而是拿他当两岁的婴儿看了……

明明我自己会洗澡，这到底操的是哪门子的心？

张白拽拽弹性极好的睡衣，就连这睡衣也充满童趣，黑白色的熊猫款式是在卖萌还是在呼吁人们保护国宝？难不成李子烟觉得自己是在照顾自己的崽还是咋地？

李子烟在被张白很无奈地第七次挪开搂住男孩的胳膊的时候相当委屈地扁了扁嘴，而张白看到他这幅神色后有些心累，然后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自己喜欢半夜去厕所，也喜欢打滚，所以要是李子烟搂着他半夜准会被他弄醒。

“虽然我知道哥哥你不在乎，但是我会在乎的。”张白又开始了厚颜无耻的卖萌，他眨眨眼后整个人都染上了愧疚的神色：“哥哥本来就照顾我很多了，现在再让我打扰哥哥睡觉什么的……我一定受不了。”

看着李子烟挣扎的神色，张白深吸一口气，然后抛出最后的杀手锏。

他以仰视的角度看向李子烟，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现。他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奶声奶气，还透着致命的哭腔：“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好！！！”李子烟气势如虹地流下面条泪握拳：“怎么不好？不好的是哥哥，不是小白，所以小白你没必要觉得愧疚，哥哥这就离你远点！”

啊，虽然目的达到了不过总觉得各种意味上都有些不妙……张白翻翻白眼把被子往上盖了盖，我该不会把他变成正太控吧……

拉灭了平时用的日光灯后，李子烟打开了夜灯，瞬间原先被明亮的光芒充斥的整个房间就变成了带着些夜晚的暧昧与混沌般感觉的暗色。

张白闭着眼，听着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变平稳。这就是一个人慢慢陷入睡梦中的证明，而张白的听觉不止能够听到呼吸，他连人的心跳也能够听得出来，所以当听到呼吸和心跳都变成了一个相对于平时来说非常平稳的频率后张白就明白，李子烟是真的睡着了。

毕竟呼吸还有办法控制，但心跳是真的很难控制的。

也是，毕竟发生了那么多事，他肯定也很累了，这么快睡过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张白想起刚刚李子烟在洗澡时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脖颈上的勒痕、掐痕、和手背上被抓出来的血痕后，眼里静静燃烧起来的愤怒几乎要滴出水来。

不是好像要灼伤人的火焰，而是如同表面上安安静静实际却凶险至极的暗流。这种暗流缓慢地侵蚀着李子烟心中的某些东西，让它们变的薄弱，以便于他真正愤怒起来的时候能够冲破那层屏障。

而冲破屏障后，人便什么都做得出来了。

而本来的李子烟——在遇到张白之前的李子烟是绝对不会冲破那层屏障的，毕竟他是一名警司，还是一名正义感强得离谱的警司。

不过现在那份正义感好像已经完全被张白变成其他东西了。

李子烟的变化在张白计划之内，但是他会变的如此偏激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我难道还有能够让靠近我的人被动黑化的能力吗？”张白转头看着已经熟睡过去的李子烟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好好青年的脸，有些不安地想着。

他本来还在装睡，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昏暗的房间里，唯有夜灯和张白的眼睛闪耀着光芒。夜灯的灯光很柔和，但张白的金眸却明亮得灼人。

他当然不困。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神。神有时候会想要吃东西和休息，但那都不是因为他们还拥有着和人类同样的感官感受，而是因为他们想要这样做，仅此而已。

张白注视着李子烟了一会，见他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才放下心来蹑手蹑脚地小心翼翼爬下床，然后打开刚刚并没有被关闭的电脑。

他将声音设置成静音，又把亮度调节到最暗，这才以快到几乎看不清的手速开始敲击键盘。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密密麻麻的文字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不断有界面替代上一个界面，数据如同电流般在整个电脑中陆续通过。

他当然不能在李子烟面前这么做，毕竟他的设定可是什么也不懂的，天使般的孩子。

虽然会有些神秘，但绝对不是腹黑的魔鬼。

“嘛，虽然我其实是神明就是了呢。”张白在心里暗笑，然后将自己应该做的事全部干好了，又悄声无息地关闭电脑，因为电脑刚刚进行了高难度运算热得简直像是暖宝宝一样所以他顺便还散了一下热，然后才打开门出去上厕所。

这样就算李子烟中途醒来问他，他也可以说是为了上厕所才醒过来的。

然而张白还是失策了。

电脑热度是他计算好的，只要散完热再稍微等半小时，电脑就完全像没有用过一样了。

然而这也只是没人碰它的情况下。

但是，若是在这半小时内碰一下电脑就会明白，刚刚有人用过电脑的事实。

“……呵。”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电脑上挪开，在昏暗的灯光下青紫色的血管隐藏在皮肤下蜿蜒着消失在衣服下。黝黑的眼意味不明地看着柔软的床铺上那个小小的陷坑，嘴角的微笑不知为何让人看了背后发凉。

——那是张白之前躺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