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胆大。”

白子烟没办法评价那个神器的所作所为，所以只能这样说了。

“诶？我觉得还挺正常的哦？”张白拍拍手，脸上的笑容无辜而明媚：“怕寂寞的孩子们都想要同其他人一起玩的吧？就算是子烟你不也偷偷溜出去过吗？”

“这个那个是两回事！”白子烟额头上的青筋不受控制地突突跳动起来，但他还是努力心平气和地解释：“我虽然也从自己的世界里出去过，但是这是我的能力，不会出现失控之类的意外，而且我也没有忘记自己作为神器的职责。至于这个操控时间的家伙……沉溺于可笑的、虚幻的幸福中，妄图以一己之力扭转整个世界，欺骗整个世界，不得不说……真的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而且在能够使用自己、有能力驾驭自己的存在出现后不仅故意躲着对方，还妄图将对方也骗进自己制造的虚幻世界里，这已经不是没有尽到自己职责的错了。

白子烟的眼微微眯了起来：“你确定要找这么一个问题儿童当神器？我看希望渺茫呢。”

“没事没事，哪怕以前是做土匪的抑或是当流氓的，只要改造改造都是能用的好同志！”张白摩拳擦掌，眼神里满是跃跃欲试。

“你……”白子烟注视着他一脸变态的样子欲言又止。

“而且对于我来说，你们这些神器都是小孩子。小孩子怕寂寞所以想出去转转，转着转着就找到了好朋友不愿意回那个没有人也没有朋友的家了，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张白表情一变笑的云淡风轻，嘴角弧度淡淡完全没有任何不满：“只不过在出走之前它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身份。普通小孩子出走后也就罢了，因为不论以后遇到什么都是那孩子自己的选择。但是它是神器，生来就不是为了自由而存在的。它可以闹可以哭可以因为孤独而憎恨这个世界，但它不该把自己最开始诞生到这个世界上的原因给忘了。”

张白越说语速越快。他从刚开始说到最后表情都没有改变，但是就是给人他变了的感觉。好像是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每一字每一句都透着傲慢和居高临下，好像是神在看到人做了坏事后不在意但也不赞同。

白子烟首次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神色很淡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但是那双眼又亮的吓人。

他想这才是张白吧，这才是神。神之所以是神就是因为他们不是人。

人在看到痛哭的孩子后觉得好可怜，然后过去问小朋友你怎么啦？你的父母去哪儿了而你又为什么哭呢？而神在看到痛哭的孩子后也会说一句好可怜，但也仅此而已。之后哪怕那孩子在他面前被车撞死他也不会因为孩子的惨叫回头，只会若有所思地想着啊，又有一个人死了啊。

就像张白此时在说，又是一个怕寂寞的神器啊。

没觉得悲伤也没觉得难过，只是有些感慨，却也无法让人明白他到底在感慨什么。

也许只是觉得有趣就这么说了，但也只是说了而已。

该做的事情还是会做，不会因此有丝毫改变。

宛若屠夫在杀猪前听着猪的惨叫认知到了这个动物下一秒会因为自己握着的那把刀死去，然而依然会挥下手。

白子烟看着他这幅不近人情的模样，居然意外地心里完全不觉得抗拒。

归根结底他们并不是人类，不像人类那么多愁善感。

白子烟摇摇头，反正继续这样的话题讨论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商议该怎么把那个熊孩子收了好好用。

“它也算是聪明。若本体真是那玩意儿的话，哪怕别人想带走它好好感化都做不到，而它只要躲起来谁也不见就可以。”白子烟磨牙，为对方的狡猾。张白竖起大拇指：“没错，所以说我们现在简直可以说是一筹莫展哦！”

一筹莫展那你得意个什么劲啊……白子烟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仿佛看到了无数个二百五在自己面前挥舞着小扇轮流对着他一边抛媚眼一边载歌载舞。

“不过倒也不用觉得绝望。对方一定会主动来见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再寻找突破口就好了。”张白的表情像是问题已经解决了般悠闲放松，而白子烟则有些好奇：“为什么？这时候它明明只要躲起来就好，根本就不用特意来找我们啊，而且这种举动也很危险，万一被我们抓住把柄……”

“闭门不出的孩子可无法交到朋友。”张白双手交叉扶住下巴，高深莫测地低声笑道：“对方之所以没有对我们显露出敌意，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可不好惹，而且在几乎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以一敌二什么的太无脑了；至于第二嘛……或许，它也想要同我们做朋友。”

“哈？”白子烟满脑袋黑人问号：“你说什么？是你脑洞开大了还是我耳朵出了毛病？”

张白当即就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挥挥手：“这位观众不要打岔！我刚要说到这里……”

“观众……呵呵，行，你爱怎么玩怎么玩……”白子烟嘴角抽抽着表示请继续你的表演。

“……估计那个神器内心深处也明白，自己强行留下的那些人终究还是人，同它是不一样的。然而我们就不同了，一样是器灵的你，因为是神所以不老不死的我……简直是最理想的，永远的好朋友不是吗？”这么问着的时候张白的眼里闪动着雀跃和深不见底的恶意，显然他对那个神器的想法很嗤之以鼻。“真是童话一般美好的愿望啊，永生不死的时光里有同自己一样永生不死的朋友陪伴在自己身边……简直是怕寂寞的孩子最美好的幻想！”

“——所以说，也就仅仅是幻想而已。”张白的声音骤冷：“若是梦想的话也许还有实现的机会，但是过于美好的幻想从来都不是为了让人实现的，它真正的作用只是作为心灵寄托，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