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打赌就是打赌。他终于要让我尝一尝“我所发现的最棒的人类美食”。

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时光后，丹尼尔终于拉着装满食物的大车回来了。摆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用镜子一样的木屐盖着的精美盘子。他甚至有一块桌布扔在上面，中间有一根蜡烛，只是为了确定心情。

他摆出了一系列精选的饮料——不同种类的酒精，如麦芽酒、葡萄酒、威士忌——我把它们打翻了，洒在了桌布上。

“你在干什么，萨尔沃斯？！”

“恶心，我说我要尝尝你的人类食物。不是你的人类饮料！”

我交叉双臂。他皱着眉头。

“你没必要这么做。你的桌布上到处都是酒！”

“我们不需要桌布！快把你的哑巴给我！”

丹尼尔叹了口气，把盘子放在粘糊糊的桌子上。他有四个不同的盘子，每个盘子上都盖着闪闪发光的cloche，正等着打开。

“菜单上的第一道菜是美味的、半生不熟的牛排。”

当他把第一个盘子递给我时，我眨了眨眼。那是一大块肉，热得嘶嘶作响，棕色的外表仍冒着烟。他举起刀叉，把牛排切成薄片，切开，露出红色的内部，一些血滴到盘子上。他把叉子插进牛排片里，举起来。

“那么，萨尔沃斯，你怎么看？”

我不得不承认，它闻起来不错。这就像人类用来让自己闻起来更香的香水，只是放在了食物上。

“给我。”

我从丹尼尔手里夺过叉子，咬了一口牛排。我不想浪费时间和自己辩论。那一刻是现在，所以我现在正在行动。我嚼着那块牛排，眼睛睁得大大的。

丹尼尔向前倾着身子，期待着。

“你怎么看——”

我朝他脸上吐了出来。

“呃，它尝起来一点也不像闻起来的味道！真恶心！”

他擦了擦脸，猛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好吧……那是……”

他摇了摇头，揭开了第二个盘子。

“做得不太好。但也许你不太喜欢吃肉。那么，简单一点的怎么样？这是独眼巨人的美味，一碗米饭，旁边有一些鱼。你呢——”

“恶心，不！”

我又一次朝丹尼尔的脸吐了出来。他的左右脸颊被唾液和半嚼半咽的食物弄脏了。他抓起一张餐巾，把自己洗干净。

“这一次，也许在你做决定之前先把食物吞下去，好吗？”

他和蔼地笑了笑，尽管我可以看出这是非常勉强的。我点点头。

“好吧。”

丹尼尔递给我一个碗和一对木棍。

“这是来自地球的东西。我的世界。这是一道家常菜，蔬菜炒面。你一定会喜欢它的，对吧？这毕竟是妈妈的食谱。”

一开始我很怀疑。我花了一点时间才弄明白如何使用丹尼尔给我的这些“筷子”。我试了一串这种面条，然后停了下来。

“这个……”

我开始慢慢咀嚼，感觉到嘴里面条的质地。我一定要好好品尝它的味道，把它融入我的记忆中。他盯着我看。

“嗯？”

“它尝起来什么都不像。”

我摇了摇头。

“我觉得很恶心。”

“真的吗？”

他的肩膀下垂。我点点头。

“说真的！就像吃石头一样——你试过吃石头吗？”

“是吗？”

“我有。”

“……我可能早就料到了。”

丹尼尔看起来很疲惫。他想辞职——放弃。但他坚定了自己。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为最后一盘做好准备。

“这是最后一个选择。你准备好了吗？地球上从来没有人抵制过它的诱人味道，它的毛毛油溢出你的味蕾。我向你展示美国有史以来发明的最伟大的生物武器：汉堡。”

丹尼尔为自己感到骄傲。他解释时脸上带着得意的表情。

“我在地球上从来都不是一名大厨，但汉堡的制作相对简单。我与一位在客栈工作的47级（大厨）交谈，并让他复制了完全相同的东西——”

“喂！喂！你吃了吗？！它尝起来不像其他的石头！它尝起来像人类的排泄物！”

“我放弃了。等等，你怎么知道……事实上，没关系。”

那人倒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我拍了拍他的背，试图安慰他。

“至少你试过了。”

“我就是不明白。所以，这段时间，不是因为你是个恶魔吗？你只是从来不喜欢食物的味道？”

“我想是吧？我的意思是，它闻起来很香。但实际上它的味道和它闻起来的完全不同。”

“你有什么嗅觉联觉吗？你的味蕾坏了吗？”

丹尼尔似乎在检查我，戳我的脸颊。我瞥了一眼吃了一半的盘子。这是一种浪费。牛排和面条闻起来真香。米饭和鱼没有什么味道。汉堡闻起来像是从里面要了我的命。它尝起来像是要从里面杀了我。

事实上，丹尼尔不是说过汉堡是一种生物武器吗？如果在他的世界里，每年有数万人死于汉堡，我也不会感到惊讶。

人类男人漫无目的地说，为什么我现在不得不吃食物和所有那些无聊的东西，却不能吃大部分人类食物，这是毫无道理的。我不理他，仍然觉得饿。也许我应该吃完牛排或面条来填饱肚子。我把一只手放在盘子上，在那里盘旋。

我看见粘乎乎的桌布里藏着什么东西。小动物——比我指尖还小的蚂蚁——爬向食物。我的肚子又咕噜咕噜了。

“萨尔沃斯，萨尔沃斯？你在听吗？你在说什么——”

我抓起一把蚂蚁放进嘴里。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他吓得跳了回去。我使劲地吃昆虫。这是我第一次因为吃东西而流口水。

“这……真好吃！”

我的眼睛转过来。我瞥了一眼丹尼尔，他似乎离我越来越远，然后又把注意力转向桌子上那排等待进食的蚂蚁。我抓到了更多的小动物，开始享用它们。

“我以前从未尝过这样的东西！”

就像我打开了一个新的感觉。这是我以前从未经历过的。这就是吃食物的感觉吗？太棒了！

一只苍蝇嗡嗡地从我耳边飞过。这对一只苍蝇来说是相当大的。它直奔拌着面条的树叶，我把它从空中抓了起来。我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丹尼尔，你得试试这个——”

我看着敞开的门口，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