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浅然好像越来越容易忘了她。

忘了就忘了吧，大不了，她去未来找他。

最后喊了一声江浅然，池塘边的身影转过来疑惑看着她，封姜摆了摆手，毫不留恋的转身回屋。

江浅然面无表情看着背影远去，一声叹息：“姜姜，离开这个小世界吧。”

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离开神位坠入小世界的时候，把感情留给了他，因为感情，他成了主宰，也因为感情，封姜体验不到人类该有的一切。

这么多的小世界，真真假假的感情，都是他一并还给她的，他希望，未来，她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封姜，坐在神位，主宰一切。

江浅然捏了捏酸胀的头，蹲下来把手放到了池塘里，轻轻晃动着水波，仿佛这个举动能让他愉悦一般。

池塘清澈见底的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而后，是浓郁的铁锈与鱼腥味。

白皙指尖低落的水珠落在草地上，透明中带着浑浊的鲜红。

“换一批新的鱼过来。”

“是，太子殿下。”

他把感情还给她的代价，早就有了显示。

但是这是他该承受的。

江浅然是江浅然，也可以不是江浅然。

江浅然可以是很多人，只是此时此刻是江浅然罢了。

因为姜姜喜欢江浅然，所以他需要是江浅然。

但是姜姜很快就不喜欢江浅然了啊……

江浅然惆怅道，不知道下个小世界，他还会不会醒来，用自己的灵魂，用自己的思维去爱姜姜，也不知道，以后，他还会不会有感情这种东西……

夜幕垂下时分，封姜收到了苒倾和墨云深的死讯。

一个死于腹部被切开，一个死于手腕儿被划开。

两人躺在一起，没有一丝触碰，血液融在一起，仿佛玫瑰花瓣铺满床榻，为两人送葬般。

苒倾留给她一封信，封姜借着月色去树下把小盒子拿了出来，上面有给她调理身体的药方，还有一个香囊，一张纸。

苒倾说那是迟到的药方。

她本是威胁墨云深，带她回墨府，才会帮助封姜调理身体，她确实没有药方，也曾经想过让封姜一死了之。

苒倾想，她不会愧疚。

但是，她没有机会去判断自己会不会愧疚，她终究还是着手研究起了封姜的病症。

和曾经年少借住神医谷的太子殿下相似的病症，让她研究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她延长了封姜存活于世上的时间，但是气不过墨云深态度，便让封姜一直虚弱着。

如果说是悲惨结局墨云深是一手导致，那么她自己，也算是助力。

最后，还是后悔了。

至于何种后悔，苒倾也懒得说，封姜也懒得想，两辈子的恩恩怨怨，已经不是她让苒倾放下就能放下的了，那种决绝，已经超越了生死。

药方是迟来的药方，她不需要的，但是可以给江浅然留着。

香囊是苒倾送给她的礼物，漫天星河下，她替原主迎来了一个“情敌”送来的生日祝福。

信纸被封姜收到了系统空间，她懒得搞什么火焰，也懒得把它扔了。

封姜曾经被强制送出过小世界，因为那时候，她分别带着不同的记忆去做任务。

很不巧的是，两个她还在同一个小世界的不同剧情里做任务，其中一个任务完成的时候，另一个她，不得不被强制召回。

封姜还记得当时接受到另一份记忆时候的操蛋心情。

虽然早就被打了预防针，但是依旧是万匹羊驼，蜂拥而过。

这次封姜倒是想体验一次被强制送走的感觉，总好过于她自己选择死亡。

苒倾割腕儿，怀着最后的愧疚心，为了补偿原主，封姜只想笑，傻孩子，补偿不了的，原主为了保护你不被墨云深伤害，所以才有了她这个任务者的出现。

至于墨云深，封姜还是打心底认为这是个渣渣。

至于有没有渣她，这不是她的考虑范围，但是想起来，真的渣的不行。

抱起自己的小包袱离开皇宫，封姜想给自己找一个风水好的地方离开这个小世界。

临走之前给江浅然留了信件，和苒倾给她留的，一个套路。

明天就是江浅然的生日。

他们两人，生辰也只差一天。

把苒倾上次做的薄荷糕包起来，放在盒子里，埋在大树下，拍了拍手，背上小包袱离开了皇宫。

苦涩的味道顺着味蕾到达心头，江浅然向着她离开的方向独自挥了挥手，转身，泪如雨下。

心头的暴虐控制不住。

他告诉自己，忍一下，再忍一下。

直到心中那份独有的感觉消失，他已经在树下站了三天三夜，一份薄荷糕早已经发硬，但是他还在一小口一小口咬着，皇后带着宫女围在周围，太太医也随时待命中。

吃掉最后一口糕点，拍了拍手，江浅然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

好了，没有人可以影响到他了。

封姜在虚无空间休息了一会儿，突发奇想想看一看江浅然。

系统：【晚了。】

封姜心里一个咯噔。

她才死，怎么江浅然就完了呢？

苒倾那份药足以抵消掉那本笔记上的药效，延长寿命不在话下！

封姜：【早知道他也会死，还不如一起死呢。】

系统：【……】等等等等，它什么时候说过江浅然死了？虽然结果也差不多吧……

封姜：【说不定还能蹭上个皇陵睡一睡。】

系统：【……不，您蹭不上了。】

封姜：【是啊，不用你多嘴，我已经死在悬崖边儿上了。】

系统：【您可算是跟悬崖耗上了。】

封姜：【往来人稀少，吓不到他们。】

系统：【不是往来人稀少，而是往来没有人。】

封姜：【我总感觉你在怼我，但是我又找不到证据说你怼了我。】

系统：【统总感觉在好好说话，但是奈何大宝贝儿总是听不懂。】

封姜：【好好说话！】

系统：【小世界炸了。】

封姜：【哦……嗯……艹！】

眨巴眨巴眼睛，封姜从虚无空间跳起来：“你说什么玩意儿？！”

小世界怎么了？

谁怎么了小世界？

几个问题在封姜心中环绕，交织成一团，不亚于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这几个哲学类问题让她心累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