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让唐三藏最为意外的是，在白骨夫人的脸庞上，此刻却是有着两道清晰可见的泪痕，那冰冷而空虚的眼睛，也隐隐可见一丝晶莹。

她……刚刚是在哭泣吗？

唐三藏心中暗暗地猜测着。

“王？你是在指孙悟空吗？”敖玉那娇滴滴的声音在这幽暗的洞府中响起。

“没错，那便是曾经的万妖之王，亦是花果山的美猴王孙悟空。”白骨夫人说起这个名字之时，那冰冷的声音也不禁泛起了一丝波澜。

“万妖之王？”敖玉本能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词。

不仅仅是敖玉，便是在灵台识海之中听到“万妖之王”的唐三藏，也不禁楞了一下。

因为前不久在五庄观的时候，唐三藏与镇元子闲聊之时，镇元子曾有意无意地谈及了“万妖之王”这个名字的含义。

这个名词，可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普通的妖王一般指的是占据山头，称霸一方的妖怪，划山即为王。

而万妖之王指的并非是一万个妖怪的妖王，而是被诸多妖王所尊崇的王。

也就是说，那万妖，指的是大量的普通妖王！

“四海千山皆拱伏，九幽十类尽除名！”

白骨夫人淡淡地念了一句话，说道。“当年的万妖之王，曾让四海千山跪伏在他的面前，亦曾让阎王地府将其势力之下所有妖族的名字自判官勾魂的名单中剔除。”

唐三藏沉吟了一下，借敖玉之口说道。“孙悟空不曾说过这个名字，我见过诸多的妖怪，也不曾听闻过所谓的‘万妖之王’。”

“因为，对于天庭来说，这个称号是禁忌……”白骨夫人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也仿佛是想要在世间留下些什么，淡淡地讲述着自己心中那个王的功绩。

“传闻在更久远的天地中，天庭最初的主人乃是妖族，而王的魅力与战力征服了太多太多同族，便是连另外六位称得上是一方大妖王的妖族也被他所折服，最后当王与六位大妖王结为义兄弟是，更是将妖族势力推至了连天庭都不敢小觑的地步。”

“在那之后，随着天庭的忌惮一并到来的，那便是战争。”

唐三藏静静地听着，即便白骨夫人所讲述之事与他过往的认知有所出入，但唐三藏并没有打断的意思，更没有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的认知便是百分百的正确。

世间诸事，本便是真真假假，便是圣人都不敢说全知全能，更别说唐三藏了。

“战争的开启，更是将王的势力拧成了一股绳子，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高高在上无数年的天庭，却是在花果山遭遇了挫败，王胜了！”

说到这里，白骨夫人的语气明显激动了几分，那冰冷的眸子更是隐隐有着热血在涌动。

“然而，王体恤花果山猴子猴孙们的伤亡，亦体恤众多同族的伤亡，胜了，却主动地上天庭为官，以谋求和平与生存之地。”

“然后呢？”就如同小女孩都爱听史诗一般，敖玉也有些被这个故事所吸引到了，本能地追问道。

“然后？”白骨夫人的表情显露出一丝狰狞和愤怒，说道。“王从天庭回来，带着金丹、蟠桃，亦带着愤怒回来了！”

“妾身不知道王在天庭遭遇了什么，不过自那之后，王便自号为‘齐天大圣’，正式成为妖族中许多年不敢出现过的妖圣，而与王结拜的六位大妖王也随即一并自号为妖圣，正式向天庭宣战。”

“战争日益持久，王很强，战天斗地，无往不胜，但最终却是败于阴谋与围攻之下。”

“怎么回事？”敖玉问道。

“王为了避免在战斗余波波及同族，每次总会引走天庭大量强者至远处战斗，也每次都会带着荣耀归来，而那一次……”

白骨夫人眼中有着一点点的怀疑，更多的却是一种坚信地说道。“回来的却不是王，而是一个假扮是王的神，他以王的命令和口吻，以着所有妖族都看不破的伪装，将整个势力带入了天庭提前设好的包围圈之中。”

气氛……有些被凝固了，即便是静静地听着的唐三藏和敖玉都有些心惊肉战起来。

“随即，那位假王自称投靠天庭，今后奉天庭为尊，亲自地主持阵法！天雷如狱，地火焚世，点点星辰陨落其中，包围圈内便是死亡禁地，除了六位妖圣，以及妾身等少数妖王侥幸逃脱，无数妖族尽数被覆灭在包围圈之中。”

“再之后，便是一则可笑的消息传遍整个天地，那投靠了天庭的齐天大圣，因酒醉大闹天宫，被那西天如来佛祖镇压在一座大山之下。”

“自那之后，天地间知晓那曾经万妖之王孙悟空的，寥寥无几，妖族之中更多的也仅仅是知道那投靠天庭曾经做过弼马温，因大闹天宫被如来佛祖镇压的齐天大圣罢了。”

“哈哈哈哈，何等可笑的消息，何等可笑的结局。”

白骨夫人的声音，透露着悲凉与绝望。

唐三藏沉默了，正在回味着这些话之中所透露的信息。

良久之后，在白骨夫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中，唐三藏让敖玉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个假王？”

“因为真的王，绝无可能做出这等事情！”白骨夫人目露凶光地注视着敖玉，仿佛对于这个问题极度不满，一字一顿地开口说着。

“而且，妾身当时逃出那绝地之时，已无余力逃脱众多天兵天将的追杀，是一神秘人所救，且将妾身带到了这处上古战场白虎岭之中蕴养，他……”

白骨夫人说这里，语气有些半信半疑地说着。“他告知妾身王被投入炼丹炉中炼化了小半，还曾言王被镇压之处名唤五行山，又称五指山，想要解救他，最正确的做法便是挖开那座五指山。”

“所以，妾身便在这上古战场中唤醒无数尸骸，往东，一路往东，寻那五指山，将王救出来！”

“即便不惜无数生灵殒命其中？”唐三藏如此问道。

“当然……不惜！”白骨夫人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

“可惜，妾身无能，被阻挡在白虎岭之中数百年，不得寸进东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