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之一！”在知道小镇事实上是一分为三的时候，听到这个“三分之一”，阿诵立刻就敏感了起来。

“您认为三分之一就已经很多了吗？事实上，整个小镇也只有千余户家庭，三分之一的成员从事这样的手工业，也只能供养十几个作坊罢了。”

“十几个作坊已经挺多了，比某些城市都多了。”阿诵打算在话中布置一个陷阱，“那么既然三分之一的居民从事受工业，三分之一的居民从事商业，那么还有三分之一的居民呢？”

“当然是从事管理职务啦。”雇员似乎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陷阱，“每一个经商之地事实上都是是非之地，维持商业的繁茂，必须有大量的人员用于管理。”

“管理可不是产业，”阿诵摇头道，“不过可以理解。我猜，镇政府要对居民们课重税，以维持政府的运行吧？”

“我正好要介绍这个。”雇员伸手示意阿诵走向下一个展品，“这里是‘988绍福尔法典’的原件，经过了数百年，历久弥新。”

顺着雇员指引的方向，一部精装的、书页已经泛黄的小册被装裱在玻璃之中。

“988年的绍福尔法典！距离今年已经将近一百五十年了！”康斯坦丁惊呼。

“从那时开始，我们的税率就没有变过。”雇员手舞足蹈地介绍道，“都是十税一，也就是说，所有商人和手工业者的十分之一的收入归政府所有。”

“十分之一的收入，却要供养三分之一的公务员！”阿诵思索道，“看样子，公务员是绍福尔收入最低、地位最低的人了？”

“恰恰相反！”雇员自豪道，“一个家庭里只要有一个公务员，就能够供养一个四口之家了。自从我托关系吃上了这碗饭，我手头可阔绰得很哪！”

阿诵点头，记住了这一条信息。

镇政府为雇员开出了那么高的工资，他们的钱从哪来？恐怕，这和那个隐藏在绍福尔镇背后的势力有关。

这个势力是不是“河湖研究协会”，还不好说，但至少从那一条将绍福尔分开的裂缝来看，肯定是一定程度上的德鲁伊教派。

“下面是我们的陈列馆的最后一件物品了——王国的自由镇地契，开始于圣光历1055年。”雇员引导三个精灵走向另一个角落，“这张地契体现了绍福尔镇的高度自治性，也体现了国王陛下对我们的信任！”

“自由镇！”阿诵听说过这个名字。在厄乌特帝国和格兰王国这样的大国，国主会以让渡部分自治权为代价，换取向城市收取高额的税收。

这样的城镇不必向国主上缴全部的财政收入，而是以交税代替，但是国主也免去了援助城镇的义务。

绍福尔能够以一个小镇的姿态获得这样的自治权，可以说没有超凡的经济实力，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另一个问题就出现了——

除了要支付给公务员们的工资以外，他们还要把收入的一部分作为税款上交给王国，且没法获得王国一个铜币的财政支持。

但阿诵不打算直接把这个问题抛给雇员，正如他自己所说，他自己也是一名公务员，如果问得那么详细，很容易就会被怀疑。

“你们这么大的陈列馆，只展览四样东西吗？”看到自己转了一圈又转回了入口，康斯坦丁忍不住问道。

“本来有更多的陈列品的。”雇员指了指那些空空荡荡的柜子，“不过晚上三点之后，为了安全考虑，这些陈列品全部都撤走了。现在，只剩这些了。话说，东西大街也不长吧，你们是怎么做到逛街逛到三点四十五的？”

“我们是来自吉斯林的外邦人。”帕斯卡尔抢先回答道，“你们这里有太多的新鲜事物了。”

“你们不会是听了某些都市传说，前来进行禁忌交易的无证行商吧？”雇员皱了皱眉头。

“你见过有邪恶行商敢于接近镇政府的吗？”帕斯卡尔反问道。

“也对。”雇员放心了下来，“两点左右有一帮穿着奇怪制服的人类来过，他们可不隐藏自己的身份，大大咧咧地说‘我们就是找那些怪谈指示的地方的’。”

“他们啊。”阿诵叹道，“他们手上有一堆宝物，想找个地方卖了，听到了一些传说，就来到了这里。”

“那他们听到的怪谈版本也太早了吧。”雇员摇头，“慢着，你们怎么知道他们要卖手上的宝物？”

“我在街上逛着，他们神秘地把宝物放在我的面前，还说‘三十个金币要不要’这种话。我听着，还以为是你们绍福尔镇的无证行商呢！”

“怎么成我们绍福尔镇的无证行商了……”本想盘问三个前来的精灵，结果碰了一鼻子灰的雇员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怪谈版本太早了，是什么意思？”现在轮到阿诵提问了，“难道过去的绍福尔镇，有黑市？”

“嘘……”雇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张地看着周围，“曾经绍福尔镇的商业不规范，所以存在很多和陆路不相通、却和水路相连的不规范交易场所。在夏尔·杜·拉科用雷霆手段取缔了这些场所后，就没有了。”

“既然没有了，你现在还在怕什么呢？”阿诵一边询问，一边回忆着这个夏尔·杜·拉科这个名字是不是在哪听说过。

“就是现在！”雇员惊叫道，“三点到六点之间时间段，有人看见过黑市，又出现了……”

“那怕不是因为取缔黑市的行为进行得不够彻底吧？”阿诵竖起了耳朵，听着雇员的介绍。

“很难解释，”雇员连忙摇头，“当我们从建筑物里出来的时候，千万别说有关什么黑市的事情，躲开那些一眼看上去就不详的事物，另外，不管你们遇见了谁，都别跟他们提起我！”

阿诵点了点投，和帕斯卡尔、康斯坦丁两人一起回到了市政厅门口。

“不是吧！”

地上的裂缝中，已经开始散发着蓝色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