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尔精灵城远比阿诵所想象的混乱，但由于康斯坦丁在前面开路，所以阿诵还没怎么被别的精灵挤到。

生为马贼的阿诵，几乎没怎么见过女性的精灵，而城内的精灵中，女性约占大概四分之三。

和黑森林一样，道尔精灵城的范围也是由一整棵成林木构成。但道尔精灵城的规模，显然就小得多。

在半径不到五公里的范围内，住房拥挤地镶嵌在每一根成林木的气生根中，在阳光被树叶遮挡的阴暗的精灵城内没有规律地排列着。

看到这一切的阿诵不免对他向往已久的精灵城有点失望。

“尚颂，我对弗利西的了解就这么多，显然很可能很多的消息对你来说没用吧。”康斯坦丁作为吉斯林巫师学校的学生，所得知的只是部分捕风捉影的信息。

“不是没用，康斯坦丁，只是不够可信。”阿诵摇了摇头，“还有你说的八年前那件事情，是真的吗？”

“确实。”康斯坦丁点头，“老师给出的说法是，‘这些巫师响应公国的号召去参加了某个秘密任务’，但从那之后，这些巫师就没回来。”

“整个公国境内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巫师？”阿诵追问道。

“来自卡林精灵城和我们所在的道尔精灵城。”康斯坦丁继续点头，“弗利西是唯一一个从那里回来的。当时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符文师，从那以后她基本没有离开过卡林精灵城。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整个公国范围内最强的巫师了。”

“信息不够。”阿诵摇头，“公国方一定隐瞒了什么。”

“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康斯坦丁点头道，“从那以后，利威尔堡公国的名声在巫师圈里也大不如前了。所以我猜测啊，这些所谓‘参加了秘密任务’的巫师，大多数都没能活下来。”

“没能活下来！”阿诵惊呼道，“我们昨天才去的那个黑森林，探险者也不是大多数没能活下来吗？”

“你怀疑这两件事情之间有高度的相关性？”康斯坦丁也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但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过我想，如果弗利西去参加的那个‘秘密任务’正是对黑森林的探索的话，你亮出一些属于黑森林的物件，可能会对她有所震慑。”

“不够用。”阿诵叹道，“即使他知道我曾经出入黑森林，又如何？她邀请我到道尔精灵城南门，是来挑战我，想要跟我决斗的，而不是试图跟我打嘴炮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找到她战斗上的弱点？”康斯坦丁思考道，“也行，虽然我也怀疑她可能没有什么弱点。我们接下来要拜访的这位啊，是巫师学校的退休教师。与巫师的战斗能力相关的问题，问他就好了。”

在一个拐弯之后，两人来到了还算开阔的一条街道旁。

“尚颂，这条街是道尔精灵城的主干道。往南走就是南门了，南门外是精灵角斗场。现在不行角斗那一套了，所以就成了精灵们为了自己的荣誉决斗的场所。”

阿诵朝着南边看去，在视野的彼端，一座石制的海精灵式凯旋门矗立着。

“这个方向就是精灵城的中心区域的方向了。”康斯坦丁指着地面。阿诵沿着地面一直向北望去，高耸如云的成林木树干和占地面积极广的树根映入他的眼帘。

“我们是直接去中心区域吗？”阿诵询问道。

“不，只是借道。”康斯坦丁沉吟道，“方向相同罢了。”

各种小贩和卖艺人员星罗棋布地点缀在这条道路上，一个唱着森精灵经典的民谣旋律的男性歌者引起了阿诵的注意。

他坐在地上一块用树纤维织成的浅色布料上，旁边的两个男性精灵坐在他的脚边，不停地敲击着随身携带的手鼓来伴奏。

“你领取任务，在这遥远国度，踏上未知的漫漫征途……”

“他唱的这是？”阿诵问道。

“给我爷爷写的，拍马屁的歌罢了，没啥意思。”康斯坦丁不以为意，而阿诵却停在了歌者的面前。

“踏着坚定脚步，穿过荆棘之路，你看到中间那棵成林木。

你孤军深入，你遇见怪物，你掏出魔杖准备对它动粗，

它牙张爪舞，它向你猛扑，你逃走的样子有点慌不择路……”

“康斯坦丁，”阿诵小声问道，“你确定这是一首用来取悦道尔城主的歌吗？”

“继续往下听。”康斯坦丁微微抬头道。

“你召集旧部，你拉起队伍，再次进入这片黑暗迷雾，

他们衣装简朴，他们昂首阔步，他们想把这里完全征服！

这里没有人住，这里危机四伏，队伍进入了森林的深处……”

“这事迹，我怎么在哪里听过？”阿诵用手支撑着头思索着。

歌者继续大声唱着，他的歌声和整条街道融为一体。然而，除了阿诵和康斯坦丁之外，没有精灵在他的面前驻足。

“这里水网遍布，这里幻象无数，你们直面异变精灵之怒！”

听到这里，阿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康斯坦丁，‘河湖研究协会’！”

“有可能。”康斯坦丁眉头一皱。显然，他明白这首赞扬第一任城主“道尔”的歌的全部歌词，但是在闯过一遍黑森林中再听，就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你们死伤无数，你们进退维谷，你们最终怀着遗憾退出。

你抱头痛哭，你不肯认输，你决定拿命来赌一赌！”

随着旁边的两个伴奏的节奏逐渐加快，整首歌也进入了高潮。

“侯爵在左路，执政官在右路，你率领巫师居中保护。

把恶鬼禁足，将异变抹除，你们建立伟大宏图！

驱散了迷雾，安定了种族，你成为精灵城第一代总督！

统治着信徒，管理着事务，为了我们永远的幸福！”

“永远的幸福！~~~~”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两个伴奏的精灵也举起双手，呼喊起来。

一曲唱罢，应者寥寥。尽管如此，康斯坦丁还是取下了十个铜钱放在白布上面。

阿诵照葫芦画瓢，把十个铜钱摆在白布上，而把这首歌的歌词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