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何渡
作者:王衣白 | 分类:古言 | 字数:16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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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貌离心合耳
姜公公和司马澄的对话仍在继续。
“不过……澄公子为何深夜归宫,陛下不是说您可以今日再回来吗?”
姜公公的话把司马澄从回忆中给拉了回来,他定了定神,从容地答道:
“昨日在下出城办了点事情,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夜里,怕会耽误回宫的时辰,便直接回来了”。
姜公公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也看出司马澄平和的面容下,藏有心事,虽有些担心,但也不好问太多,便说道:
“那澄公子要不要再去歇歇,今儿个陛下不少早朝,午后的御书房议事应该也会一并取消的。”
“谢姜公公关怀,在下已经休息够了,就不打扰姜公公了。”
司马澄拱手准备离去,姜公公马上接过了话,说道:
“所说过了时辰,但澄公子要不要用点早膳,因为陛下还没起,所以司膳那边一直备着,我去替公子拿一点来吧。”
司马澄愣了一想,想起自己昨天自从过午就没再进食,见姜公公一脸真诚,也不好辜负他的美意,便点了点头。
然而,没过多久,姜公公就麻利地准备好了吃食。
司马澄落座,耳边就响起姜公公的声音:
“那澄公子先用着,要是没有什么事,老奴就先下去了。”
悕雪今日没上早朝,在朝堂上引起了一些议论,但折子都已经递了上了,他也想替悕雪分忧,回东宫本,是要将悕雪审阅过的奏折送回御书房的。
司马澄微微颔首,算是谢过姜公公。
姜公公走后,司马澄坐在空无一人的食厅中,刚吃了几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司马澄瞥眼,发现所来之人宁姑姑。
宁姑姑在悕雪的寝殿里一直待到了天亮,夜里,悕雪在她的安抚下睡去,只是在睡梦里,悕雪也不愿放她的手,宁姑姑心疼,便一直坐在床边陪着她,再抬眼,已是天明。
可能是做了好梦,悕雪松开了的手,宁姑姑才得抽身,本想替悕雪盖好被子后再离开。然而,看着悕雪的脸红红的,原以为是金桂酒在作祟,结果凑近才发现,悕雪的额前还渗出细细的汗珠。
宁姑姑忙摸了摸悕雪的额头,才知道,这次悕雪是真的生病了……
一大早,东宫的奴才们都活不停,宁姑姑指挥着众人,请了司太医,让姜公公在早朝上传话,最后等熬好了药,再照顾悕雪服下。
忙活了一上午,宁姑姑捶捶酸痛的肩膀,推看悕雪的殿门,结果刚迈出一步,就听见从外面传来的说话声,闻声望去,便看见姜公公恭敬地从食厅退了出来,再离开的身影。
宁姑姑正想着,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在食厅,整个东宫,除了在屋子里躺着的悕雪,好像也就只有司马澄,能让姜公公这么毕恭毕敬的了。
宁姑姑刚准备回屋,就想起自己昨晚答应过悕雪,要替她探探司马澄的口风,她停下了脚步,今天还未见过司马澄,便想过来碰碰运气,结果正好遇上了司马澄。
司马澄感到宁姑姑在向自己走近,便先一步放下了食筷,然后坐直了身子,等宁姑姑的到来。
宁姑姑见司马澄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眼神中不禁露出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掩了下去,笑着对司马澄说道:
“见过澄公子,澄公子昨夜睡得可还好?”宁姑姑欠身道。
宁姑姑第一次和司马澄两人觉得两人要是攀谈,最好还是从
“谢宁姑姑关怀,睡得很好。”
虽然措辞都是礼数周全,但司马澄语气淡漠,言语中有带着疏离和一点戒备,让人觉得不容易亲近。
本想借此提起昨晚之事,可司马澄一句话就将对话推到了悬崖边,宁姑姑面露难色,偌大的食厅,只有他们两人,就连空气的流动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现在想来宁姑姑昨晚的举动,对于她此刻的到来,目的,司马澄自认为猜到了八分,所以,司马澄主动打破了寂静,问道:
“陛下可还好?”
“刚刚又睡过去了,昨夜在贪玩外面受了寒,还请澄公子多多包涵。”
宁姑姑先是一惊,而后立马回答了心中已经想好的答语。
司马澄一听,觉得话中有话,他不知道宁姑姑对于昨晚的事情知道了几分,显然是知道了什么,但又不愿把事情挑明。
这一点是,司马澄和宁姑姑有一样的想法,若是要一点一点掰开说清楚,悕雪即便肆意妄为,但毕竟是皇帝,而他自己的轻率之举,若真要怪罪下来,司马澄无心为自己辩解,本就是他不应该产生那些奇怪的念想。
“不敢当,陛下是天子,本是在下这个贴身侍卫不够称职。“司马澄恭敬地回答道。
对于宁姑姑的提问,司马澄一再地退后,似乎不愿提起太多,宁姑姑眼中流露一丝惆怅,这样一来,想要自然地问清楚昨晚的事情可能便更难了。
“澄公子,您昨晚见到陛下时,有没有觉得陛下有什么不对劲?“
宁姑姑小心翼翼地试探,既然旁敲不行,那便只能正面攻击了。
“宁姑姑为何这样问?“
司马澄不自觉地警惕了起来,真要说来,悕雪昨晚的确是不太对劲,但一切的不对劲,还可以说是醉酒后的肆意妄为,但司马澄自己的不对劲呢,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澄公子走后,陛下替奴婢开了门,我见陛下颓然不振,而澄公子拿着地酒壶已经见了底,陛下她不胜酒力,可能是随了娘娘。“
宁姑姑不禁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
“小时候不小心被人骗着饮了点酒,后来也是把整个寝宫闹得人仰马翻的……“
宁姑姑正说着,忽然意识到这是发生在悕雪的身上的事情,懊悔不已,于是,马上补充道:
“奴婢担心,陛下会不会做了什么不妥地举动,吓着公子了。“宁姑姑脸色带着愧意,
一是对司马澄,昨晚悕雪地酒后之举,她而替悕雪道歉,二是对悕雪,不小心就对旁人说出了悕雪地小秘密。
司马澄仅小时候虽璟王爷入宫,参加过一次中秋宫宴,与司马霁、司马悕雪并不熟悉,并没有对此提出异议,他接着说道:
“宁姑姑放下,在下不曾放在心上。”
宁姑姑听闻,心中一惊,虽说是不曾放在心上,但便是间接承认了悕雪的失常之举,但这与宁姑姑希望得到的答案还有很长一段。
“日后,若宁瑛不能陪在陛下身边,澄公子在场,还请劝陛下不要贪杯。”
司马澄点点头,她这并不是难事,悕雪并非好酒之人,或许只是昨夜中秋望月思乡,才借酒消愁,然而司马澄却不知道,其实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出现。
“那么,在澄公子眼中,陛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宁姑姑忽然冒出一句,面对司马澄的铜墙铁壁,她最后的招式,企图从司马澄口里套出点什么话。
“一月以来,澄公子尽心尽力辅佐陛下,这些我和姜公公都看在眼里,请澄公子接受宁瑛一拜。”说完,宁瑛朝司马澄俯身叩首,行了一个大礼。
司马澄冷若冰霜的脸上裂开了一条缝隙,他连忙让宁姑姑起来,在他心里,他的所作所为,仅是奉了璟王爷之命,办了分内之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