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杜欣欣下地掰嫩玉米，准备放进面汤里吃，回青年点遇到李峤和秦谨。

她冲李峤挥手：「李峤。」

李峤跳下秦谨的后车座：「阿谨，你先回家吧。」随后道：「王囡囡，刘静和邹清都回老家了，你和韩庭不打算回家看看，和亲朋好友分享一下考上大学的喜悦？是不是路费不够？差多少我借给你。」

杜欣欣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又忍不住红了眼眶：「不缺路费。」她小声和李峤提及自家的情况。

李峤气愤了！「这也太偏心了！你可千万不能让。你的分数不算高，底子又薄，如果不是因为英语大家都没学过，绝对不会出这么简单。下一年的应届生学了两年英语，考试难度肯定会加大，而考的人也只会更多，若分数线再提一提，你很可能上不了大学，耽误一辈子的。」

他们这批大学生是赶上了好时代。

以后毕业拿到文凭分配相当于直接考进编制，几十年后的学生直接羡慕哭的存在。

杜欣欣肯定的应声：「我不让！」

接着，她羞答答的提及韩庭对她说的话。

李峤姨母笑，她之前就觉得韩庭对杜欣欣比对别人要好，王囡囡那个马大哈却说他当杜欣欣小妹妹。

她不太信，那么缺妹妹疼啊？肯定有点意思。「他家哪里的来着？有几个兄弟姐妹？有没有没结婚的哥哥？」

「省城里头的，只有一个姐姐，也是知青，已经结婚了。」

李峤：「那还好，看他气质不错，人也聪明有教养，家庭条件肯定不差。住一起这么久，也算了解性格。换成我应该会选择跟着他。」

杜欣欣闻言心里有了点底气，她又纠结：「就怕我爹娘会嫌他家远，不情愿，还会要求我交出通知书。」

李峤：「你成年了，父母如今的作用是拿自己的人生经验给你一些好建议，让你少走弯路。他们没有资格决定你的人生。再说，你的父母太离谱，让你代替姐姐下乡还不满足，竟要你的大学生名额，你还是趁早远离，免得被他们拖累人生。

也别听村里有些当爹娘的说，我辛苦生你养你，你得听我的。

在我看来，这是强盗逻辑。生我们的时候，经过我们的同意了吗？生下来又说我辛苦养你。谁家的父母不养孩子？这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

父慈子孝，父不慈，子孝啥？」

杜欣欣忽然觉得很有道理，心里的郁结一扫而空。「回头我和韩庭一起走。」

李峤：「但是记住一点，没有结婚，千万不能跟他住一个被窝。」估计韩庭也不懂，秦谨不就是个例子吗？

还有冯富贵，许麦苗私下说，结婚半年了，她都不知道夫妻两个人还能嘴对嘴，校门口看到自己和秦谨一块儿才了解，简直笑死人。

杜欣欣清嗓子。

李峤收敛笑意：「我不是笑你们哈。」

杜欣欣头埋的更低：「刚才李金花去青年点找我。」她说出经过。

李峤直觉没啥好事。「她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以后别招待她。」

杜欣欣听话的应下。

李峤又叮嘱了她两句，与之告别往家走。

......

秦老太太做了梅干菜猪肉馅的馅饼，李峤洗手后开吃，八卦提杜欣欣家的情况。

秦老太太为杜欣欣抱不平：「当父母的太不厚道，不会是捡来的吧？」亲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舍得啊？

李峤：「谁知道呢。」其实有些亲生的父母也不见得多好。

尤其是偏心的，他们喜欢嘴甜，会哄人的孩子，会无怨无悔的为那个

孩子付出。

另外一个嘴巴不甜的，不管如何孝顺，父母愣是看不见。

杜欣欣估计属于后者。

以前听王囡囡说，杜欣欣赚的工分，年底换算成票子后，寄大头回家，一门心思学医也是为了想治好姐姐的病。

她真怀疑杜欣欣姐姐没毛病，怕苦怕累所以找的借口。

不说别人，就说她自己，干一会儿农活浑身刺挠，玩一天哪哪都顺畅。

这时大队通知开会，抓阄分出队里的鸡鸭猪羊等牲口。

秦老太太：「待会儿还是峤峤抓阄，争取抓头猪回来。」

李峤：「牛分吗？」

「不分，牛开春得犁地，个人养将来用的时候不好分配。」

李峤眼睛亮了亮：「这么说，咱们抓到老母猪，一整头都算咱们的？抓到鸡鸭的多亏啊。」

「抓一头老母猪？想得美嘞！抓阄也是抓的猪仔，让咱们养到年底，宰的时候给一半猪肉，剩下的交队里统一分配，鸡鸭应该是归个人。」

秦谨：「不如抓鸡鸭，不需要怎么喂，每天还会下蛋。」猪牵回家还得搭个猪圈，造一个猪槽，每天按时喂，简直是赔本的买卖。

李峤也认为不如鸡鸭实在。

开学她一走，半年不回家，秦谨一出门，半个月不见人。

老人家喂猪不方便。

秦老太太还是想要猪，年底省得买猪肉。

一家三口饭后往大队走。

队长又是读报纸上的主张，又是读手册上的计划，宗旨，唠唠叨叨说一大堆。这才开始接入正题谈分牲口的事。

牛除外，猪和羊大的还是归队里养，每家轮着喂，但不会计工分了。

年底一块儿分肉。

小崽子个人抓阄领回家喂，年底上交一半的肉，剩下的全是自己的。

鸡鸭谁抓到归谁。

还是先由队长抓名字，喊到的上前抓阄。

于凤抓到一头猪仔，高兴不已。

距离过年还有半年多的时间，一头猪养到那会儿，起码得200多斤，送去屠宰出个一百四五十斤肉，她能得一半啊。

春天那会李峤得了半扇猪肉，秦家天天吃，那个香味飘十里远，可馋死她了。

将来她也要天天吃肉，让姓秦的一家闻味儿。

「到秦家了。」队长说。

李峤上去抽中了两只鸡，一只鸭。

于凤忍不住笑出声儿，大学生的好运气，用尽了吧？

李峤和秦谨很满意。

秦老太太看孩子开心，她也乐呵。

一家三口拿着分好的鸡鸭回家，第二天秦谨便忙着订鸡笼鸭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