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佩斯看着前面正半蹲着身子不停喘着粗气的艾米，眼睛里面的神色变幻不断，先是痛苦，再是无奈，渐渐变得有些追忆，最后再无其他表情。

大概，他是在回忆着自己的过去吧，自己那不算太长却还是有着一百来年的生命。

“艾米，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不想杀你吗？本来只是想放过你的，没想到最终却是死在了你的手上。”卡佩斯苦笑着自嘲起来，虽然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但是使用血脉药剂后磅礴的生命力还是足够他的意识不那么快的消散。

“大概，有些感觉吧，只不过你就这样和我交谈真的不要紧吗？要是你现在继续攻击的话，我和休尔苏都会死在你手里的。”

卡佩斯眼睛一翻，道“我都已经要是一个死人了还替他们卖命干什么。”

“不过你和她还是真像啊，性格像，长相都有几分相似，就是她的那一头金色长发比你的光头美太多了。”

艾米一瞪眼，看着卡佩斯气急败坏的说道“我头发是为什么没有的你不知道?”

卡佩斯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说道“她叫伊莱恩，大概可以说的上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姑娘了吧。”

“我和她一起长大，在同一个老师门下，我是因为入门比较晚，而且年纪也最小，大家都叫我小师弟，刚才和你说的她是大师姐。”

“大师姐和小师弟之间凄美绝伦的恋爱？”艾米一声惊呼大叫起来。

卡佩斯一头黑线，我都已经是一个快要死掉的人了，你就不能好好的听我把这个故事讲完吗？能不能给我一个体面的死法？

“虽说在同一个老师门下，但是我们学习的方向却完全不同。就像你看到的一样，我学的便是魔兽血脉学，而她学的却是元素魔法学。魔兽血脉学一直都不是一个强大的流派，但是却是老师最得意的真传，而我也是老师最得意的弟子。”卡佩斯说着顿了顿，准备接着说道。

艾米寻思着这开场怎么和兰斯洛特小时候这么像呢？难道又是想无形之间展现自己怼天怼地怼空气的超强天赋？艾米左半边眉头低着，右半边的眉头虚挑，一声不啃的听着卡佩斯继续讲着。

“伊莱恩那个家伙，实力没有多高，一天到晚却是最喜欢管别人的闲事了。师兄们，师姐们看不惯我，不服气老师竟然把自己最厉害的学术交给了我，总是明里暗里的刁难我，那个傻大姐总是那样子，傻乎乎的替我打抱不平，甚至好几次本来应该把我杀死的陷阱都被用在了她的身上。”

“后来，有一天晚上，伊莱恩拉着我的手说：‘卡佩斯，你说这个世界上的人们为什么总是想着变得越来越强大呢？难道说变得强大了之后就会拥有快乐呢？可是我都已经这么强大了却还是一点也不快乐。’再后来，老师因为惹怒了其他的圣阶强者，被那个圣阶强者和老师的其他仇敌们联手埋伏杀死了。我们这些还有些天赋的学生自然也逃不掉那些‘大人物们’的手掌，好多的师兄师姐都成了那些魔法师们的实验品。毕竟都是一些魔法学徒和低阶级的魔法师，对于魔法实验产生的污染的抵抗能自自然是远远超过一般人。”

“那些个师兄师姐都死的死，伤的伤，大概也就剩我和大师姐两个人还算得上完好，她的实力比我们都强些，而我是因为使用过某些魔兽血脉而有着过人的抗性。那时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个模样的师姐，被痛苦和仇恨所埋没，一心只想寻求力量能够替老师，替师兄师姐们报仇，也就在那个时候，空组织的大人突然来到了我们的身边。”

“那个空组织的大人和我们说，只有我们活下来的最后一个才能够加入空组织，并且他会出手替我们的老师报仇，还给我们机会晋升为圣阶强者，和老师，和老师的仇敌们站在同样的高度。”

“所有等死的师兄们、师姐们，哪怕都快要等待死亡了，在那一刻都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癫狂。不，或许他们本来就是那样的癫狂，只是一直有比他们实力强大的人压制着他们的本性，让他们不得不成为乖顺的绵羊。那个空组织的大人在说完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赞许似的看了我几眼。”

“我想，可能我死定了。没有想到的是，所有的师兄和师姐都死掉了，死在了大师姐的手上，一直最是维护师兄弟团结的大师姐竟然会亲手把他们都杀掉......大师姐做完这些之后跪倒在我的面前，痛苦的哭泣起来，对我说道‘卡佩斯，我还是我吗？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子？我明明不想杀掉他们的，但是我实在忍受不了啊，我真的不想看到他们继续痛苦，真的不想看到他们互相残杀啊，大家都是同一个老师门下的，为什么要这样子呢？’”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师姐。但是师姐继续说道‘卡佩斯，从小你就是天赋最好的那一个，老师喜欢你，就连空组织的那个大人也赞赏你，请原谅师姐的自私，让你一个人继续苟且的在这个师姐上活下去。’师姐自杀了，最是轰轰烈烈的点燃自己身体里面的魔法元素，将自己燃烧成了灰烬。”

“空组织的那个大人重新出现的时候，我祈求他将师姐复活。他只是和我说，欢迎加入空组织，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孤星，都是一群冷血的杂粹，你要想在这个组织，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话，就不要流露出自己的任何情感。”

“再后来，大概我的人生也就剩下无穷无尽的魔法实验，和数之不清的任务了吧。”

艾米忍不住出声打断道“那么，卡佩斯，你快乐吗？”

卡佩斯苦笑着，眼角默默的流淌着淡淡的眼泪“快乐吗？我的人生就是一部被人认真攥写的悲剧吧。曾经或许有过快乐，但是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不能够再次捧在手心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