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镜诀
作者:三一柒 | 分类:幻言 | 字数:58.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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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帝王心术(18)
第一百三十二章帝王心术(18)
听闻贺罄娓娓讲述劫狱之事,圣后微微理了理衣襟,端坐于椅上。
圣后身份尊贵,方才闯入宫闱之内的行为确是唐突。
兀息作了一礼,为方才的失礼行为致歉,见她脸色稍霁,便缓缓开口,“兵临城下之际,皇城却一举封城。蕴魔在外为非作歹,先后屠杀了好几个朝中重臣,府内家眷奴婢一概不留,就连将军府也满门被灭,无一活口…”
听闻这个消息,圣后满脸惊诧之色。
“贺府与将军府向来并称为皇族‘剑盾’,剑盾合一,方保皇族无忧。如今既‘盾’已毁,‘剑’怎独善其身?”
兀息的声音极低,如同鬼魅般附在林箐月的耳后,让其浑身一颤,“圣后…你说…蕴魔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贺府呢?”
最后几个字,兀息压得极低,迫得一直身在尊位之上的圣后也是呼吸一窒。兀息并未放过这一细节,唇角微漾继续道。
“贺府家主被困皇城,贺罄已然入宫。贺予丧命府内,贺府之中,已无坐镇之人…”
字字句句,环环相扣,直击入心。
伴随着这样的话语,圣后虽内心惊惶,嘴上却淡道,“这与本宫…”
“贺府二夫人常年闭门不出、不问世事,居于贺府偏殿…”兀息双眸如炬,不愿放过对面这个尊贵妇人眼底一丝一毫的情绪,“据说圣后娘娘出阁之前最为疼爱这个妹妹…曾因其入贺府为妾一事,与令尊林相大吵一架,甚至不惜违抗圣命…”
闻言,不仅是贺罄,就连圣后也满脸诧异地看向面具男子。他一身玄色衣衫,黑色斗篷宽大地罩在头顶,面具覆面,只露出一双斜长的眸子。
丝丝神秘的气息从内而外地透出,让人微微慌乱。
就如同他那双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睛。
“你想如何?”眸下划过一丝暗影,圣后定了定心神,极其庄重地看向兀息。
“这倒也容易!”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只请圣后保全南荣王爷性命尚可!”
容易?
南荣璞初嘴角微抽。
兀息摸了摸鼻头,轻飘飘道,“作为回报,我可将令妹安全带回皇城之内。”
“司烨勾结蕴魔、意图谋反、夜闯乾承殿,被圣上亲自擒获!这等大罪,岂是本宫可干涉的?”圣后皱眉。
“可圣后还有一位深得圣上信任的父亲!”兀息轻道,“苍垠大陆,谁不曾听闻皇城林相之名?”
“况且…南荣王爷为国为民,声名远扬,深得北境百姓赞许。”兀息话锋一转,沉吟道,“这特殊时期,夜闯乾承殿,便立马定罪行刑,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见圣后沉默下来,贺罄连忙上前道,“以圣后、林相、我爹三人联名劝说,不求饶恕南荣王爷,但圣上定会看在情面上,宽限几日再行刑!”
兀息复道,“只需三日!”
兀息眼神如炬,直视尊座之上的尊贵妇人,本是无礼之举,却让座上之人并无不适,反而心头一震。
“只需三日!”兀息坚定道,“我便能找到证据,洗脱南荣王爷的罪名,还他一个清白!”
兀息与贺罄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圣后心下一动,应允下来,庇护他们在殿内歇息。
想到圣后一旦应允,不仅要替父亲求情,还要庇护他们在殿内安置,更要设法送他们出城,怎么想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其中每一件,一旦失败,皆是大罪!
南荣璞初不禁抬头看向兀息——
说话的人言笑晏晏,一身正气,言辞凿凿。
南荣璞初内心的话语滑入脑海,“兀息前辈一本正经忽悠人的功夫,相比凌修,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
今夜的北境皇宫终归不太宁静。
待南荣璞初几人悄悄潜入圣后寝宫后,宫内防守更重,巡卫轮值更是层层密防。宫内人人自危,战战兢兢。
浓重的夜幕深覆而来,挡住了黑夜的影子。
偏殿一处客房内,贺翊一直随侍在贺诚身侧,深觉有些累了。贺诚见他神色疲乏,怜他劳累,便早早让其回房入睡。
许是近日琐事过多,贺翊只觉得格外疲惫,不过片刻便睡了过去,悄然入梦。
睡了些许时辰,他翻身醒来,却听见周围有哀哀哭泣之声。他朝四周看去,发现自己置身一处山洞之内,他正伏地而眠,身下枯草杂乱。
洞口只见茫茫大山,山脚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深处野花烂漫。
谁在哭?
他无心欣赏眼前美景,只朝四周环视而去。
哭声即逝,一声狼嚎惊天而起!
浓重的血腥气迎面而来,洞内深处随即亮起了盏盏红色的灯笼。那些灯笼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忽然闪烁而来,张开了血盆大口!
哪里是什么灯笼!分明是群狼的眼睛!
他内心恐惧到了极点,却死死地控制住自己,未有大叫出声,未有腿软颤抖,反而迅速起身,极快地朝洞外奔逃。
四周大山寸寸退去,逐渐变为了森林丛野。荆棘密布,杂草遍布。可他不管不顾地踩上去,留下一地斑驳的血迹。
脚底传来阵阵疼痛,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可他一刻不敢停,只听见身后群狼咆哮,似紧咬其后。
他明明全力奔跑,汗如雨下,却忽觉身上愈发寒冷。
“翊儿!不要怕!”耳边传来一声温柔的安慰,那人似乎急急朝他奔来,长剑在手,身形灵动飘逸。他看着她愈来愈近,心下缓缓放松。
然后,来不及等她到身边,他却陡然跌进了沼泽洞里!
“咚!”
贺翊猛然睁开了眼睛,忽然泪盈于睫。
夜风微凉,似乎是窗户打开了。
“难怪越睡越冷,浑身冰凉。”黑夜之中,他模模糊糊地拉扯了一下被子,想要去看看窗户是否未关,便见床头站了一个人影。
谁!
贺翊猛然坐起身!
那人身着棕黑色的长袍,身材高大,整张脸都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贺翊却一下子认出了来人,不知其来意何为,只得小心谨慎,下床鞠了一躬。
那人微微一笑,凑近贺翊,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看似温和、亲近的举动,贺翊却在这一瞬间立马浑身僵硬、冷汗淋漓。他脸色苍白,呆了半晌,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道,“我愿意!”
那人似乎满意地笑了起来,转身朝外行去。
贺翊立马拿起了床头的外衣,唯唯诺诺地跟着,消失在深重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