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幽幽看过来的眼神，药谷子嘴角动了一下，知道瞒不了他，瞥了他一眼，“跟上。”

扔下两个字，立即提起轻功，只留下一道残影。

池少冉也不含糊，立刻跟上。

他早就感觉不对劲，只是师父故意瞒着，肯定也有什么不得已原因，只得等小叶子众人离开后才忍不住开口。

这也就是小叶子和慕二记挂着司慕景，才忽略了这老头儿不寻常的地方。

若是平时，这两个敏锐的家伙早看不出不对劲来了。

-

两人回到司慕景所处的山洞时，司慕景正处于发病期，从洞口就听到铁器碰撞的声音中，掺着粗粗的喘息和压抑着的低哼声。

碗口粗的铁链锁住他，甩到石壁上砰砰作响。

头发凌乱，好似不认识眼前的二人，猩红的眼睛满是狂躁的杀意。

池少冉楞在原地，记忆中那个清傲的人，即使在身负重伤，生命垂危之际都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声音，“他...这是怎么了？”

药谷子叹了口气，简单的给他叙述了一下，池少冉眼底也红了几分，带了几分凌厉。

桑迹！

“发病期间他会出现记忆消失或错乱的情况，所以，他会先封住他周身大穴，用铁链锁住自己，以免伤人。”

“师父，您是能治愈他的吧？”

池少冉的话，让药谷子沉默了几秒。

“会延长发病时间，再不复发也有可能，只是不会像以前那样内敛了。”

只是再不复发的可能性太小了。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情绪一旦波动太过起伏，就容易复发。

“那，他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放心吧。”

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池少冉捏起的心，微微松了一分。

一个时辰后，池少冉才瘫软下来，当意识回归，看到池少冉的那一刻，他瞳孔瞬间放大，立刻别过头。

心里瞬间兵荒马乱，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想法——

轻轻会不会也看到自己发病的摸样了？

药谷子立即喝道：“静心凝神！”

与他单独相处的这几个月，药谷子知道自己的小徒儿就是他的死穴。

这会儿看到池少冉在这儿，不消多说，他肯定以为叶轻轻也知道了。

安抚道：“轻轻还不知道你的消息。”

神经一松一弛，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瞬间晕了。

只是在晕倒的瞬间，有片刻放松——

还好。

还好，她不在。

池少冉抿了抿唇，默然上前将锁在他身上的铁链松开，拿外伤药给他涂抹着。

斑驳的伤痕，刺激着他的眼睛，心头百般不是滋味。

“师父，他现在多长时间发病一次？”

“一天，情况好的话，最多两天。”

“如果他醒来，想回起冥的话，我想带他回京城。”

即使不和小叶子碰面远远看她一眼，还是可以的吧？

记得当年小叶子还在药谷，司慕景一有时间就隐在暗处悄悄看着她，当时就看到司慕景见到小叶子时，眼里的满足。

药谷子微微蹙眉，“再过半月看看情况吧，他每日都得需要针灸配合用药才行，并且，他现在受不得刺激。”

若不是他需要针灸，熬药，也不能被这臭小子看出端倪。

池少冉低声应了一声。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司慕景才幽然醒来，只是醒来的那一刹那，不自觉地看了一下洞口处。

没见到有叶轻轻的身影，他松了口气，只是心里的失落久久没办法从心里剔除。

“你怎么来了？”

池少冉会心一击，这臭小子，现在倒嫌弃起他来了！

扭头对药谷子努了努嘴，“你不该对这老头儿的抱有那么高的期待。”

药谷子上来就对他后脑勺连拍两巴掌，“就你能，就你厉害！”

池少冉纵身一跃，跳到司慕景身旁，反嘴道：“不和你一般见识，哼。”

两人打闹之间，司慕景心底的郁气慢慢散开，嘴角牵起一抹笑意，一双赤眸也显得多了几分温和。

-

“轻儿，回来了？快洗漱一番，过来吃饭。”

“嗯，好。”

等她离开了，乔思婉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她虽然笑得灿烂开怀，眼里越带了几分勉强。

夫妻二人默契得都没再谈论此事。

“轻儿，明日去宫里一趟吧，不止七公主，皇上也问你好多次了。”

“嗯，我知道了，爹。”

虽然心里记挂着司慕景，可也不想自己爹娘因为自己大过年的愁眉苦脸。

“快过年了，我们家还没贴窗花，明天我们一起做吧？”

叶南寻无情打击，“你剪的窗花能贴出来吗？”

气鼓鼓的告状：“娘，我爹讽刺我！”

“乖，明日就贴你剪的！”

对自己老爹抖了抖眉毛，“啧啧啧，真为某人的家庭地位堪忧啊~”

叶南寻忍不住脱下鞋来，叶轻轻哇哇大叫着出门——

整个将军府因为她，鲜活起来。

-

“皇上，小叶大人到了！”

皇上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一分，“宣。”

“皇上过年好啊。”

“你这丫头，出门几个月竟一封书信也不给朕写。”

感受到皇上语气里暗暗的期待，叶轻轻淡笑着的笑容慢慢褪下，抿了抿唇，“我没找到他...”

虽然知道，皇上拿着毛笔的手还是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一滴墨沾到奏折上，霎时晕染开来。

僵硬了一下，复把毛笔搁在砚台上，声音沉了一下，“你奔波了几个月也辛苦了。对了，再有三个月你也及笄了吧？”

叶轻轻点点头，“对，三月初九。”

和皇上说了几句话，诊了一个平安脉，离开御书房。

原本在嘴边，想告诉他最后司慕景的落脚点在哪，又怕他失望，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轻轻，你终于回来啦！找到我皇兄了吗？”

司天瑜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个人的笑容都凝固了。

接着，懊恼的捶了一下自己脑袋，“对不起啊，轻轻...”

叶轻轻捏住她的拳头，浅浅笑了下，“没什么可对不起的，我早晚会把那家伙带回来，届时，我定会让他给我好好赔礼道歉！”

说着，扬了扬拳头。

司天瑜用力的点点头，“没错，到时候我帮你！”

“啧，怂的和鹌鹑似的还帮我？”

“别瞧不起人！我皇兄还没揍我一回呢！”

“瞧把你能耐的。”

“那可不，够我得瑟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