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景从喉咙里传出一阵低低的闷笑声，“嗯，你不是爱告状的小朋友。”

“对了，你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司慕景敛起几分笑意，语气依旧柔和：“水落石出。”

扔出去的话却包含着凛然和杀意。

叶轻轻拿起他的手掌，摩挲着他掌心的老茧，“那你要收网了吗？”

“算不得收网，只是暂时收点利息。”

“我能不能...”

见怀里的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瞥她一眼，冷声打断她，“不能。”

叶轻轻：...

狗男人，我还没开口呢！

“我说我饿了，能不能去吃饭！”

司慕景挑眉，轻笑一声，“走吧。”

也没看到，走在前面的少女，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出一丝狡黠。

...

御书房内。

大理寺卿战战兢兢的站在皇上身边。

看到皇上越来越低沉的脸，心底不由浮现出了四个大字——

告老还乡。

这日子没法过了！

皇上怒极反笑，“真是好样的，可真是好样的！”

‘啪’的一声，扔在书案上，低吼道：“来人，传皇后！”

友德大总管垂着眉，应了一声，不敢耽误小跑着出去。

心道：这天又快要变了。

变得可真快。

皇后慢悠悠站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友德公公你过来可是有事？”

“皇上召见。”

见这老奴才不似平时的巴结样，反而满脸谨慎，给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公公不妨提醒本宫一句。”

说着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友德大总管往前走了一步，淡然接过，低声道：“皇上盛怒，皇后娘娘小心。”

“多谢公公。”

鄙夷的睨了他一眼，面上却带着几分凝重，沉思着皇上叫自己去究竟是为了何事。

脚步却是平缓的很。

“皇后娘娘驾到——”

皇上阴郁着脸色，眯了眯眼睛，盯着皇后，“皇后，瞧瞧你可认得。”

说完，把大理寺递上来的折子扔到了她的身上。

见周围有人便对她这个态度，脸色也有些难看，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母。

可，打开看了里边的内容，就无暇顾及这些了。

吓得心跳漏了半拍。

这...这些都是怎么查到的？

不等看完，便上前一步，眼泪先流了下来，“皇上你...这是怀疑是我做的？”

皇上不为所动，“哦，你的意思是冤枉你了？”

皇后仿佛收了天大的委屈，来不及擦争先恐后落下来的眼泪，“皇上，臣妾从十三岁就进了宫，如何能培养了这么多暗卫和死士？一定是有人冤枉于臣妾的！”

“冤枉？刺杀景王的时候，你没想过有这么一天？”

刺杀的次数甚至都数不胜数，更遑论数量。

还有脸说冤枉？

皇上怒极，“拟旨！废后。”

此言一出，皇后怔愣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废后？

她定定的看着龙椅上盛怒的男人，又仿佛透过他，回顾着自己的一生。

迷茫，困惑，复杂，冷静。

忽的笑出声来，拿出锦帕轻柔的擦拭着哭花的妆，好似恢复了往常那个自信端庄的模样，却又好像少了些什么。

“皇上，我们成婚二十载，还没好好聊聊天，聊聊可好？”

皇上的怒气压下了几分，“你们先下去。”

他到要听听这女人能再怎么狡辩！n

等友德公公和大理寺卿窸窸窣窣的退下，空荡的大殿内，只剩帝后二人。

“你要和朕说什么？”

“臣妾想问，当年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吗？”

皇上微微蹙眉，凝眸看向她，“皇后如今是想打感情牌了？”

皇后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哈哈一笑，“皇上，臣妾的问题没这么复杂。”

皇上依旧沉着脸，犀利的眸子却未为不可查的多了几分复杂。

她云英未嫁之时，琴棋书画便样样精通，是京城盛名的第一才女。

他欣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因为她眼睛里的自信和骄傲。

“当年是喜欢的，只是不知何时皇后变了，偏执，陌生。”

皇后笑着摇摇头，“当年我心上之人并非是皇上，并且，我怨恨了皇上很多年。

可，后来我才发现，皇上和我可真是一类人。”

皇上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怪异，却也出声没打断她。

皇后此时眼里多了一分眷恋之色，“皇上是个明君，冷静，睿智，爱民如子…

却也残忍的没把你的心分给后宫任何一人此，包括我。”

皇上沉声问道：“皇后到底想说什么？”

皇后直直的跪下，神色温暖柔和，“皇上可以查到，所有错处皆是臣妾一人所为，请不要牵连昙儿。”

察觉到皇上眼里的复杂，淡然从头上拿下一个金簪用力的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血涌而出。

皇上慌神似的大步迈下，“皇后！”

慌乱的将她揽在怀里。

皇后勉强扯出一抹笑，带着血的冰凉的手抚了抚皇上的脸颊。

努力维持着平稳的气息，“我想说的是，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已经在我心里了，我哪怕接受死，都无法接受废后的惩罚，不要…不要牵连到我们的孩子好吗？”

皇上红着眼眶，嘴唇颤抖着，低吼：“太医，喊太医！”

一声比一声高。

皇后的眼神开始溃散了，两只手却努力的环住他的腰。

“抱抱…我……”

努力抬起手，终于落到了地上。

那一声响，振聋发聩。

皇上颤抖着手指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原先那样一个爱美的人，最后也要秀丽端庄才行。

友德公公快步走进来。

皇上凌厉的出声：“滚！”

吓的将要进来的人止步在此，再次合上门。

……

在暗处的慕二和叶轻轻悄然离去。

生怕自己气息不稳让人有所察觉，只是心里却震荡不已。

皇后，那个几天前还想陷害她的那个人，死了？

没等她从震惊里缓过神，被身后的一声怒吼吓了一哆嗦。

“叶！轻！轻！”

不会又这么巧吧？

司慕景盯着面前不敢回头的某人，心里气极。

就知道她不会老老实实在家等消息，却没想到她竟敢胆大的跑去皇宫听墙角。

叶轻轻讨好似的回过头，却见司慕景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慕二赶紧使眼色让她追上去。

快去啊，主子生气了，要哄哄才会好！

叶轻轻可怜巴巴的看了眼慕二，‘你好意思让我自己去吗？’

慕二坚定的点点头。

他好意思，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