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时候，还可以。”章皓白仿佛皱了一下眉头。

何沐没有意识到章皓白话里的意思，继续说了下去。“哦哦，我身边也有不少和爸爸的关系不好的，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对我说，‘何沐，我好羡慕你啊！’我不用问都知道他们羡慕我没有爸爸。

“你知道这像什么吗？就像一个人有钱人遇到了点烦恼对着一个乞丐说，我好羡慕你这样有大把时间的生活啊！

“难道他们没有时间吗？有钱人不是更有时间？好吧，我扯远了。

“那天，段亦然去海边找我，他其实是想接我去和我爸吃饭。我觉得说我爸这个词还有点不太习惯……

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我爸竟然是段亦然的继父……”

章皓白一边慢慢吃着眼前的饭菜，一遍听何沐说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何沐看章皓白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嗯？你不惊讶吗？”

章皓白抬起头来看着何沐，“嗯……怎么讲，我大概知道一点点，也猜到了一些。”

“哦。”何沐接着问，“是不是很神奇？”

章皓白停了两秒，“Complicatedworld，这是我喜欢的一句电影台词，这是一个复杂的世界，我相信偶然，也相信必然。不过，确实是蛮神奇的。”

“好吧……昨天呢，我去吃了这顿饭。”

“哦，今天早晨你说你昨天发烧了，我就猜到了。”

“感觉有点不真实，那个仅仅存在于照片里面的人，后来站在你面前。他比照片上老了很多。

“我以为我早就习惯了没有爸爸，可是当爸爸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你知道吗？我发现我好爱他，我好想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来找我……

“那种爱是扎根在你身体里面的，是埋在心里的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冬眠了二十多年，现在，这颗种子终于遇到了只有一种能让他发芽开花的春天，这个春天就在我对面坐着。”

何沐的眼睛有点湿润了，章皓白看着她，没有说话，何沐等了几秒，稍微平静了一些。她接着说，或者说接着倾诉，她太需要倾诉了。章皓白就默默地做那个倾听者。

“可是我不敢表现出来，我又高兴又生气。我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廉价，招之则来挥之即去，我有时候甚至不想让他这么轻而易举就找回我这个女儿。他一挥手，我就要像一条哈巴狗一样的冲到他面前，还对他摇尾巴。”

何沐苦笑了一声，“我太阴暗了，对不对？是我太腹黑了吧。”

“没有，这都是正常的吧。你能说这些我很高兴，你终于对我说了点你真正在想的东西。”

何沐看着章皓白的眼睛，随即躲闪了开，开始喝自己的粥。

“好久都没有哭的那么痛快了。”

“昨天？”

“嗯。”

章皓白想了一下，又问道，“是段亦然送你回来的吧？”

“嗯。”

“那你发烧他知道吗？”

“知道。他给我买的药。”

“哦哦。”

何沐又补充道，“他在这里照顾我到今天早晨才走。”

“这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