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灾山门的门口，两个看门人不紧不慢地收起了棋盘和桌子。

其中一个人把棋盘和一大袋棋子抗在了背上，看上去很轻松，也很麻利。

另一个则一只手扛起来一具尸体跟着往回走去。

这两个人本是出生在北方边界的军方高官子嗣，他两的父亲是在北方营州的两位大将军，两个将军结成异性兄弟，所以这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年级相差不到一个月。即是知心的好朋友，又是对方最合适的对手，年紧十六时两人第一次向北出征外邦，立下赫赫战功。

十八岁成年礼更是直接用东北蛮子首领的决战作为成人礼。

可惜了这两个战争的家族，在二十年前受到玉门关事变一案牵连，被抄家去爵，流落成了素衣。

那些年同样受到牵连的还有第五世家，所以第五害当年流浪的时候才与他们结识，一见如故。

他们一行人最终走在一起一路高歌猛进，暗中参与朝廷政变，扶持宣宗，终于干掉了他们共同的仇人，不过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所以可想而知这两个人的实力和在万众山门的地位，他们两人看上去很年轻，又是在这里看门，反而显得很平庸，但他们却是实打实的如今第五府最高层之二。

而且知道他们身份的人紧限于第五害以及第五府最高层，就连第五如云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真实身份。第五害只是告诉儿子：“不要去打扰这两个人，回家直接走就行了，他们都认识你。”

至于他们的名字，却已经有二十来年没有用了。正如此刻他们回到府上时，里面正在练功的人称呼的那样“大小棋痴，今天怎么忽然进来了?”

“还要麻烦各位去看一下山门了，咱们这里有一封信和一些闯山门的坏人要带去给府主看一看。”现在说话的还有刚刚一直与那些“坏人”说话的，正是小棋痴，他要比大棋痴壮一些，但两人看上去都不是那种壮如牛虎的猛男类型。

“要的，莫迪问题（四川方言。）”

走进来门不久，两人立刻就踏上去山顶的路了，一般情况下第五害都会在山顶的小凉亭里。

待到走到了一根根石柱前，抱着棋和棋盘的大棋痴才把东西放在了一处小木屋里。

然后两人踏着那些石柱往山上跑去，在飞快的跳跃中，小棋痴好像憋坏了似的，忽然打开了话匣子，询问道“刚刚你是怎么看出那个使者是装的呢？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现然后破绽。”

大棋痴撇了撇嘴，嘴里冒出了笛子一样悦耳的声音“我看来他最少有三处破绽。”

“啊？三处那么多?”小棋痴不可置信地问道。

“第一，脚程，他们来的太迟了，咱们以前在前线的时候，所有的皇帝加急文书都是一天左右到达。营州边境与剑阁到洛阳的距离差不多，而他们却用了两天。这太迟了，只能说明消息是真的，信肯定来了，人肯定不是真的。

但这并不是他们的错，因为加急文书实在是太少见了，而且也太隐秘了，能经常接触到加急信的人也屈指可数，所以不明白加急文书速度，这点不能怪他们。”

“那还有第二点呢？”

“第二点就有些愚蠢了，之前第一点虽然诡异，但并不能让我对他们出手，只能防范着他们，也正是这一点，让我完全确认了。

气味，你鼻子有些毛病肯定闻不到，但我闻得很清楚，他来到我们面前之后，除了他身上的味道之外，周围一点味道都没有！”

“一点味道都没有那你，，不对啊，你这话说的有毛病。”小棋痴琢磨起来，越听越觉得对方这句话说的很奇怪。

你说是鼻子闻出来的不对劲，可什么味道都没有啊！

“我没有说错，正是因为什么味道都没有，我才断定，如今是冬季，快要开春了，地下的嫩草和花朵的新芽会把泥土顶起来，整个冬季被落叶封锁在地下的腐烂气息会被释放，这几天都能很明显的闻到，但他们来了之后没有了，就只有汗臭味儿。”

“这，，这是什么意思?”小棋痴还是不太理解。

“对方为了足够隐秘，把隐藏在后方的一群黑衣人的气息掩盖，释放了大量清除气味的东西，把他们身上所有其他味道都清除干净了，包括泥土的腐烂味道。

你说蠢不蠢?”

“所以你就凭借这个推测对方有很多埋伏的人?”

“对。”

“那也有可能是那个装的使者释放了清除味道的东西呢？”

“他既然要装作送信来赶路的样子，巴不得身上味道更重，演的更像呢，干嘛要清除自己的味道?而且就算是他清除了味道，那身上的汗臭味也应该清理了呀。”大棋痴翻了个白眼，看了看小棋痴，就像真的在看一个“白痴”。

“这你都想的到?真厉害！，那第三点呢？”

“第三个就是朝廷官员调度体制的问题了。”大棋痴意义深远地说道。

“嗯?”

“安水清落马之后，朝廷出现了武强文弱的官场氛围，而且长安城里还有某些大人物专门指定了配套的法律来强化这种情况。

这就是所谓的‘调度体系’，全国各地的大小官员都会按时调换地区，他的牌子可是荆州的一个大官的牌子，所以肯定是从外地调来的，但他却说着一口流利的荆州方言。这就是他最大的破绽！”

“原来如此！你如此一说，我倒是忽然就反应过来了，就恨为什么我当时反应不过来，我真是蠢蛋！这次是你赢了。”小棋痴惭愧地说道，同时摇了摇头。

“哈哈哈，您谦虚了，其实那时候我悄悄使眼色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你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这可不是蠢蛋干得出来的事儿。”

“哈哈哈”

“哈哈哈哈”

“那好，这次就算平局咯？”

“算平局，毕竟你杀的人多一个，而且还抱着尸体走了怎么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行，那就等下回棋盘上再分高下了。”两人愉快地谈论着，同时上到了剑阁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