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默，雨势如水，一场惊心的盛幕演出，像是特意等待着像今日这样的天气。

只是让人难忘的是因今日的景而记住了今日的事儿？还是因今日的事儿记住了今日的景呢。

记忆像极了那个断条的玩偶，每次在停下很久后，都需要重新去扭动它，这一繁杂的过程里，有多少人是将它遗忘了的，所以记忆总是被断条。

丁秀川喝了一小口酒杯中的酒后，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他对要和陈震他们说的故事充斥着向往，同一只优雅的鸽子摆弄着。

“记得在小的时候，我生活的地方又穷又落后，我就发誓要走出那个地方，生活啊，年轻人，这是你们现在根本体味不到的。”

丁秀川说的极其兴奋，他丝毫不顾及三人有没有兴趣听下去。

“上天对每个人都还是公平的，我的刻苦努力不就得到了回报，我考入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还有机会到了国外留学，如不是这样，我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那些事情的存在。”

丁秀川又喝了口杯中的酒水，用手把头发往后脑勺理了理，他仰着头，很享受的吞下了口中的酒水，一切看起来都很熟悉的样子，想必丁秀川平时就是一个喜欢饮酒的人。

“殷阳，同是医学领域，这当中最高的一门你难道不知道吗？精神和物理，那种超自然的医学是普通人永远无法接触的，若不是日本特殊文化下，很难会有这样的学科存在，若不是我去了那里，又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成就。”

丁秀川在说话的同时暴露出的是另一种人格，陈震所视，那个皮囊外表下所隐藏的腐朽灵魂，想要冲破出来。

悸动的心念让丁秀川无法控制，当然，这是孤眼所见，王神和殷阳并不知，可那个腐朽的灵魂看起来非常瘆人，干枯如架的身体上，竟然悬着的是半个被削去的脑袋，这分明就是一具行尸，而且是干的。

不知是出于什么，它能上到丁秀川的身上，这些恐怕和他恶魔奴隶的身份难分。

陈震已把几张用来镇煞的符咒悄然间捏在了手里，铜钱剑藏于胸膛，随时准备拿出。

这把铜钱剑是陈婆所用过的，连同那面铜镜一起，都是陈婆当年在道门留下的东西，那铜剑的剑柄上还有一颗红色的矿石镶嵌，刻有一个难以辨认的鬼文，像是一个“剑”字。

而铜钱剑上的每一枚铜钱都像是被贴合在上面一般，各自间相紧紧牢靠，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握在手里的那份安全感就像是一座大山那么踏实。

那面铜镜背后也同样有着一串刻文，是一串藏文，“唵、嘛、呢、叭、咪、吽。”这是藏教六字真言，想来这面镜子也一定是出自高人之手，不知是什么样的机缘才能得到了此二物件。

丁秀川绕着三人，说的风生水起，“那医学上的成就本就是该我拿的，这么些年来，那种超自然现象所带来的远比我想的多的多，有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沾沾自喜，百年之后，青史留名的就是我丁秀川的名字。”

陈震实在不忍打断，却又必须插一嘴说：“所以你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给下面的那个怨灵？”

王神和殷阳没想陈震会打断丁秀川，面对陈震这样一个要命的问题，确实显得有些唐突，可王神和殷阳也实在没心情听丁秀川说下去了。

就如想的情况一般，丁秀川被这句话恼怒到了，“出卖灵魂？你在开什么玩笑，那是我为我主所能做的，是它才有了我的今天，你们这些无知的人，只配像蝼蚁一样的活着。”

王神听到这话有些憋不住了，开始怼起了丁秀川：“蝼蚁怎么了？那我们活的也是有血有肉，你连灵魂都卖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真是可悲啊，你以为得几个臭奖，就能扬名立万了？狗屁？你神爷骗子见的多了，像你这样冠冕堂皇打着狗皮膏药卖仙丹的，还真是不害臊，楼上的那三罐头颅你别也说是你拯救了她们，你觉得你自己会信吗？”

丁秀川抓着自己的头，看起来很暴躁，王神骂人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一个仪表堂堂，言谈举止格调风度的人最怕的是什么？

是被揭穿衣冠禽兽下的那丑陋面貌。

“你他妈的少放屁了，自诩可怜的家伙，我做了什么还用不着你来说。”丁秀川暴躁如雷。

他走到一旁墙边上桌子边上，一脚踢开了盖在上面的遮挡，丁秀川信誓旦旦的言说，“她们的价值已经得到了体现，而且她们都在每天陪着我呢。”

说着，丁秀川又爱惜的走了过去，那地下摆放着的，正是那三个被做成了标本的头颅。

“最好的陪伴不是两人在一起要有多么长久，而是你能永永远远的留在我身边就够了，哪怕你再不能说话，只要能看到你的容颜，我就心满意足了。”

王神暗自“我靠”了一声。

殷阳完全不再认得眼前的丁秀川，这个人现在是如此的可怕，一个将要苏醒的恶鬼，是任谁都不能去阻挡的。

“你可知她们是怎么想的？”

“你住口。”

丁秀川大声叫到，他在极力掩护着，不让他所以为的艺术品遭受一点点伤害，这是人性临变前的最后一点光辉。

“只有这样，她们才能留在我身边，而且不会受到内心的猜忌，人心这种东西真的是太复杂了，你明明想要，却必须要小心翼翼的，要不是这让人憎恶的好奇心，她们怎么会成了这样。”

丁秀川说完便回头盯着地上的三个罐中的头颅，不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非常阴险。

“哼哼……呵……哈哈哈。”

乐极生泣，丁秀川的一言一行彻底没了正常人的行径，陈震所看到，那个腐朽的灵魂已然从丁秀川的身体里挣脱了出来。

现在踩在丁秀川身上的是那个干枯的行尸所控制的身体，丁秀川变了，内心的恶鬼彻底被唤醒了过来，就像沉默的羔羊被顺宰的习惯了，偶尔的一只反抗，你会发现，它们不是习惯，而是愿意于此，可真正爆发出来的，却是要比那最凶狠的狼还可怕。

所以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事物，就算是沉睡的恶魔，它并不是想要沉睡，是它不像残害比他还要可怜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