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原本安排我们步行过去，但披月洞距离蜀山数百里，我和赵凌霜若是步行过去，赵老板怕是头七都过了，所以才让赵家准备代步用的越野车。

车上，一直一声不吭的赵凌霜终于主动找我说话。

“萧羽，我能请教你一点事吗？”

“没问题。”我爽快地一点头。

“我很好奇，明明你身边那个雪瑶小姐和我一样，可为何她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

诶？

赵凌霜这个问题可把我问到了，同样是天生灵力的女子，她俩都被不法之徒觊觎，同样寄人篱下，为何赵凌霜性情寡淡，林雪瑶却能乐观向上？

不，我被她误导了，林雪瑶并非一开始就乐观，记得她刚来我店里时和赵凌霜一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寡欲样，是什么让她成了今天这样？

难道是因为我？可我也不乐观，也不向上啊，我就一个市井之徒，我是怎么把她带成活泼开朗的小可爱的？

而且，她现在的性格越来越像我在半生泉中见到的爱人，活泼可爱，处处容忍我的缺点，即使被忽视也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等待我的注意，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人是会因在意的人而改变的啊，即使我不说，她也会在潜移默化中顺着我改变自己。

“其实她和你一样，只是她为了一个人而改变了自己，而你也做出了改变。”我说出了结论，当然我不会告诉赵凌霜，这是我临时花了一分钟时间想到的。

“我做出了改变？”赵凌霜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干脆点明，

“比如现在，你不就为了父亲而冲动了吗？想想看，自从被救回蜀山，你就一直努力学咒术，尝试控制体内的力量，不就是为了他人而做出改变？”

“我听元清说过，这十年间你都没再使用过灵力，你痛恨它带来不幸，夺去你的幸福，这也导致你封闭自我。”

赵凌霜微微诧异，“元清，他都跟你说了？”

我一点头，“你能告诉他这么多，不就说明你已经改变了自己，决心接受并反抗命运？”

“所以呢，赵凌霜，乐观也好，柔弱也好，你就是你，没人能改变。”

一番话下来，赵凌霜沉默了，她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

“谢谢。”

“放心，我们一定会救出你父亲。”

“嗯。”

“真是感人，只可惜，你们注定失败。”

前方司机忽然发出阴冷的怪声，我和赵凌霜立刻警觉起来，我第一时间拔出匕首架到他脖子上，质问他是谁。

哪知不用我动手，司机主动把脖子凑到刀锋上，顿时鲜血飞溅染红了车窗，都不给我开诡眼的时间。

赵凌霜因为蜀山的训练心理素质提高并未被吓出尖叫，但脸色还是苍白下来，我推开司机的尸体想把车停下，可这个时候赵凌霜惊呼小心前面。

我抬头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乖乖，这该死的东西居然把车开到了悬崖边。

现在停车已经来不及了，我收回身子打开车门，让赵凌霜赶紧跳，她犹豫了一下，被我又吼了一声，这才一咬牙跳下了车。

赵凌霜下车后我也跳了出去，此时车子一半已经飞出悬崖，我凌空一跃正好双手抓到悬崖边上。

车子坠涯，我不知道摔成什么样了，也不敢低头看，集中精力尝试爬上去，可因为刚刚抓悬崖那下我双手肌肉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拉伤，以至于我稍一用力就疼的要命，怎么也爬不上去，始终悬在上面。

“萧羽，坚持住我来救你！”赵凌霜在地上滚了好一会，回过神第一时间拖着受伤的腿来救我，可刚要碰到我的手，她身子一顿，随即倒在了我眼前。

“哈哈，萧羽你也有今天。”一道熟悉的笑声传来，我吃力地抬头，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正冷冷盯着我，手中还提着一把虎头大刀。

“石震天！”我竭力喊出这个令我愤怒的名字。

打晕赵凌霜的正是石震天这混蛋，上次他明明被斩下头颅化作妖魔，现在却完好如初，到底怎么一回事？

“萧羽啊萧羽，你捣毁我苦心经营的石虎堂，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石震天虽然愤怒，但一直在避免与我对视，应该是上次在石虎堂他亲眼看到我用双眼制住独眼，所以才有了防备。

石震天掏出一把小刀，对准我右手手指猛然一划！

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我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求饶啊，快求我啊，叫爸爸我就给你个痛快。”石震天得意洋洋地嘲笑道。

“乖儿子。”

“不识好歹！”石震天脸色一沉，二话不说，在我左手手指上又是一划。

鲜血染红了我的双手，尽管疼得要命，但我不能松手，于是血流得更快了，没一会连带悬崖边的土壤都染成了血色。

“最后一次机会，叫爷爷。”

“龟孙子！”

石震天不说话了，他收起小刀，拔出了石虎刀，刀身上反映着石震天狰狞的怒容。

“今天我就用这石虎刀，为我堂下弟兄报仇！”

到此为止了吗？因为司机作妖，路线偏离原定计划，掌门安排的人怕是来不了了，只能自认倒霉，谁会料到赵家安排的司机有问题？

绝望时刻，我忽然感觉一股力量流进我的体内，这感觉和林雪瑶很像，却又有些不一样。

我虽然眼神迷离，但模糊中还是看见赵凌霜偷偷把手搭在我手上，渐渐的，我身上的损伤都开始了修复，这时我必须感谢满手的血，正好掩盖了愈合中的伤。

赵凌霜的成长令我震惊，换成以前的她绝对没这么机灵。

石虎刀砍下的一瞬间，虽然我还没完全恢复，但避开劈下的大刀还是没问题的。

石震天一刀落空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一记扫地横扫向我的双手。

关键时刻赵凌霜突然抱住石震天的双腿，可惜距离太近不能直接推下悬崖。

石震天没料到赵凌霜是装晕，一个不稳差点摔下去，随即勃然大怒一脚把她踹飞出去。

“赵凌霜！”

“嘿嘿，放心，她不会死。”石震天笑呵呵地回过头。

“不过你会死。”突然他的身后传来我阴冷的话语，我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一脚踹中他的后背。

赵凌霜挨了一脚几乎昏迷，石震天不觉得会有人背后偷袭他，更不会料到我会用土行符闪到他身后，加上变故已生他必须立刻杀了我，所以后背没什么防备。

石震天被踢下山崖，漫山遍野都是他不甘的嚎叫声，我在悬崖边定睛一看，这家伙居然用石虎刀插着峭壁，悬在了崖边。

我担心赵凌霜那边，但眼下必须先补刀，我一向不喜欢动手杀人，所以我睁开鬼眼直视石震天。

石震天之前知道躲闪我的双眼，但在攀爬求生的情况下，他显然忘了这点。

石震天看我的眼神从不甘变为愕然，渐渐淡化迷离，随着持刀的手松开，他猛然惊醒，顿时瞪大了双眼。

“不！！！”

亲眼目睹石震天坠进深渊，我浑身一松瘫倒在地上，劫后余生，我忍不住笑了一会，随后想起赵凌霜，侧头看去她已经醒了，咳嗽了好一会。

“没事吧。”我艰难地坐起身，看到赵凌霜回头露出脏兮兮的花脸时我憋不住了，放声狂笑。

没一会赵凌霜也跟着大笑不止，悬崖上净是我俩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