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休祁沉默了一微秒，随即微笑着点头：“是我。”

他一时之间也摸不准岚的想法，只能先中规中矩的进行对话。

岚的态度实在诡异，既不像面对“主神”时恨不得杀了他的样子，也不像之前知道了他身份时的纠结，甚至他连岚是否恢复了记忆、恢复了哪些记忆都都猜不到……这种状况倒是让他略有些纠结起来。

这么友好……真的不太像他记忆里的那个岚啊。

楚休祁心里犯起了嘀咕，强大的法则中枢也在拼命的运转，将各种可能性都分析推算了一遍，最终得出了一二三……一直到n条应对措施，他这才淡定下来。

可是岚根本没按照他的运算结果来出牌，这让他不得不抹除之前的应对方案，重新进行新一轮的运算。

“上个位面如何了？”岚随意问道，语气平和得就像是在进行朋友间的闲聊，“完全破碎了吗？”

经过新的分析推断，在这个小问题上，楚休祁果断选择了说实话：“破碎了一大半，已经被我及时止住了。它的位面法则有些特殊，只要不是位面全部破碎，它就可以进行自我修复。”

一般的位面法则修复能力有限，小一些的位面损伤尚且在法则的自我修复范围之内，但若是达到了破碎等级的创伤，在没有主神级别的法则帮助之下，那就只有毁灭一途了。

而岚最后的那一击，能量等级足以破碎高级位面，如果换了普通法则，根本就已破碎重组。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那个不过中高级位面的法则，竟然能够自己修补破碎了大半的位面，实在不得不让人惊叹。

岚也不算有多意外，那个位面法则的特殊之处，他在刚穿过去的时候已经接触过了，这会儿楚休祁一提到它，但是让晋主播重新有了兴趣：“这个特殊的位面法则是什么来历，你清楚吗？”

楚休祁一脸无辜：“我也不太清楚……”

这是打定主意不说实话？岚微微眯眼，嗤笑一声：“作为主神，你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主神是夏楚云。”楚休祁的第一反应是毫不犹豫的甩锅，“一直为难你的是他，发布任务让轮回者来追杀你的是他。”

强行甩锅之后，他的第二反应才是……难道阿岚想起来了什么吗？

“是么？”岚不置可否，“当初是谁用‘夏楚云’的名字甚至外貌来接近我的？”

这个……楚休祁眨了眨眼：“你都想起来了？”

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回答，只是反问道：“你说呢？”

无论想没想起来，他在看到楚休祁的一刹那，就已经明白了过来，他心里已然执念成魔的那个夏楚云，就是眼前这个人。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岚自己说不出，也懒得去说。

楚休祁暗道，不管他家阿岚想没想得起来，在知道或者猜到他就是主神的情况下，还能这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态度友好的像老朋友一样跟他说话，也算是一件好事。

厌恶他比当他是真空要好，而态度友好则比厌恶他更好。

楚休祁顿时觉得，其实自己也不是毫无希望的，或许再努努力，就能成功了也说不定呢？

他不知道自己对岚的关注是不是因为对方是他的创造者的转世——事实上，制造他的人是什么样子，楚休祁已经记不清了——在和岚相伴的三个轮回中，或者说是单方面暗搓搓的关注了一个轮回与别有用心凑到对方面前各种角色扮演的两个半轮回中，他记得更清的绝对是岚无疑。

如此这般，三个轮回交织在一起……所以啊，执念这种东西，不只是岚一个人有，楚休祁的也不轻。

楚休祁摸了摸鼻子，试探着问道：“你讨厌主神，是因为他那些任务，还是……你曾经死掉的队友们？”

在人类社会待了一段时间，现在又暂时忽悠了夏楚云去自行检修逻辑、没时间来限制他，楚休祁终于找到了机会发动出自己研究好久的正确谈恋爱技能，准确的找到了症结所在。

岚心思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但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斜睨他一眼，眸中嘲讽的意思十分分明。

楚休祁看懂了，他第一次犹犹豫豫了一会儿，才决定坦白：“如果说……我是说如果，主神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你，任务看上去凶险，其实不会危机到你的生命呢？”

“大概会感谢他。”岚盯着楚休祁的眼睛，又在心里补充道——然后……杀了他。

感谢的自然是主神将他带进一个惊险刺激的新世界，让原本按部就班的无趣人生变得多姿多彩；至于杀了嘛……当然就是主神让他九死一生的“酬谢金”，晋主播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楚休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并不觉得这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障碍。

他想了想，最终决定按照之前定好的计划进行下去。

“阿岚。”他说，“其实，你的那些队友……如果他们都不是真实存在的呢？”

岚神色不变：“什么意思？”

“如果他们都是主神幻化成的呢？”楚休祁继续说了下去，“你的所有队友，都是主神依照你所遇到的任务幻化而出，直到……”

“直到我可以一个人在主神空间中好好生存？”岚的语气飘忽不定，完全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如何。

“原来……”

“所以你这是想告诉我——”

岚苦笑着摇了摇头，尔后又拉长了声音：“主神闲得没事做，专程换了一个又一个马甲来耍我玩？”

楚休祁立时否认：“不是！”这个锅坚决不能背！

“不是？”岚突然向着楚休祁走近了几步，抬手轻轻在后者的脸颊上拍了拍，“啧啧，看到我像傻子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是不是很有趣？”

“现在到了闭幕的时刻，演职员表都浮出水面了吗？”

“那么——主神还满意这出戏吗？”

……当然不满意啊，他明明已经拿到了恋爱剧本，为什么阿岚手里的还是打打杀杀的类型呢？这多不好！

越解释越糟糕，说的就是楚休祁。

他的攻略是正确的，然而那是对待正常人。目标换成了岚，就注定要懵逼了。

“……”计划再次出现问题、正打算换个角度来忽悠的楚休祁，这时又突然想起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于是……他学起了小黑喵卖萌。

岚：“……”

过了半晌，岚突然笑了，似乎刚才一脸要杀主神的人不是他一样，非常随意的转了话题：“你刚才说……让轮回者来杀我？”

“……我已经补救了。”楚休祁发誓，这件事他绝对是无辜的！

“你发现了吗？”岚这么说，“对于我来说，现实世界实在是安逸的可怕。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再这样平和下去，我是不是该毁灭世界呢？”

“然后啊，主神就将玩具送到了我的面前。”

他看向楚休祁，“你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楚休祁：“……”人类的心理问题还真是复杂，所以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回答？

“阿岚，你如果觉得无聊，我们可以去其他位面进行直播。”他想了想，最终这么说，“就像上一次一样。”

“直播？”岚的目光终于放在了那只被忽略了很久的手机上。

“是啊，你不是很喜欢直播吗？”

“你放心，”楚休祁做了保证，“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的。”

虽然他话里的“没有人”指的是夏楚云，但是有些时候吧，话说的太满也是要被实力打脸的。

就在楚休祁话音刚落不久，就有人空降了。

空间传送是会造成空间动荡的，这种动荡不管有多微小，岚和楚休祁都能查觉到。

所以在第一批接了任务并风风火火传送过来打算蜂拥而上玩儿车轮战人海战术耗死大魔王岚的轮回者们一出现，他们俩就发现了。

岚似笑非笑的看着楚休祁：“没有人打扰我们？”

“……”楚休祁再次眨了眨眼。

岚意味深长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脸上：“脸疼吗？”

刚要摇头的楚休祁默默的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疼。”

然后他极其不要脸的将脑袋凑了过去：“阿岚帮我揉揉就不疼了。”

岚：“……”第一次发现主神竟然是个如此不要脸的货，简直让他有一种想发玛德制杖.jpg刷屏的冲动！

他默默的看着自己鼻子底下的大脸，耳边还响起大脸主人更加不要脸的声音：“阿岚亲亲我吧！”

岚：“……”突然发现手有些痒，恩。

虽然……这张大脸360度完美无死角，还挺符合他审美观的。

但是吧……岚还是选择顺应了自己的内心，一巴掌糊到了楚休祁的脸上。

他的这一巴掌完全没有留手，如果换做了普通人，估计早就被拍成了肉泥，不过楚休祁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危险，他可以尽情的拍、使劲儿的拍——谁让主神皮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