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过后，小战不断，这是人王大陆新的格局和秩序形成前应有的过程，不足为奇！

巴蜀之地，名山大川数不胜数，其中最有名的，无疑是大光明山、清城山和武姑娘山。如今，大光明山有普贤斋和大慈寺，虽然只有无求这一位大帅坐镇，但如果再加上“六合微尘阵”和得到了天明大量资助，已经全部成长为将级巅峰的“普贤斋”女弟子，实力也不容小觑。

普贤斋核心弟子的人数虽然不多，只有三十六人，但三十六人既可以结成十八组“两仪分光剑阵”，又可以组成四个“大须弥九宫剑阵”，都是威力极强的剑阵，又全部修炼《玉清经》，每个人的基础都打得很牢，不出意外，很快会成长为帅级修士。到时，普贤斋的实力只怕还要超过大慈寺！

这样的实力当然不足以震慑异族，至少同在巴蜀大陆的“清城山”鬼修就没将“大光明山”放在眼里，只是，巴蜀大地还有“武姑娘山”，嬴城、武藤兰、胡汉和蒲小柔可以随时支援，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还可以向身在“太和山”的风铃求摇。因此，“清城山”上的“亡灵池”鬼修对“大光明山”时有骚扰，却也奈何他们不得，如此几次，夜无殇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开始专心修炼和招收人族弟子。

在这种相互忌惮，又互相牵制的局面下，人王大陆暗地里汹涌澎湃，但表面却是波澜不惊。这是“天坑计划”的效果，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当然，在大方向不变的情况下，难免出现一些小意外。这一天，秋高气爽，天明在被自己的“南明赤火莲”烧得死去活来后，结束了炼体，他一头扎进“七宝如意塔”，跳入“万古长青树”下的钟灵石乳池中，用仿佛牛奶般的石乳泡澡！等到被灼伤的身体恢复后，他这才穿戴整齐，人模人样地迈了出来，此时，夕阳西下，海面上波光点点，涛声依旧，他迎着海风，闭上了眼睛，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突然就很想很想乱弹琴，然后听个小曲！

听个小曲的心愿有些难，不过“弹乱琴”却是很容易实现，他望了望四周，见云雾缭绕的“洛伽山”上，云开、豹山行和小岳月正在修炼，“风花雪月楼”里传出似有若无的诵经声，立花飘雪的“雪天号”扔在海边，但人却不见踪影，想来是在“七宝如意塔”中收果子和灵米，又准备酿酒了。还有暮瑶，“清风醉花楼”中有琵琶声传出，她正在琢磨五弦琵琶，至于小四和莫如玉，他们最近也很努力，每天都在和“十二真形”厮杀，不将自己折腾得精疲力尽，是不会罢休的！

“算了，正好可以体验一下一个人说走就走的旅行！”

天明将“乌蓬船”扔到海面上，给一直守护“洛伽山”的金翅大风鸟传出一道神念，让它告诉暮瑶和立花飘雪自己的去向，便一步迈上“乌蓬船”，泛舟而去！

他没有明确的目标，随波逐流，也随遇而安。当夕阳落下，乌蓬船已经远离了“洛伽山”，他将“南明赤火莲”悬于乌蓬船上，随着船儿一起移动，洒下道道火红的光辉，照亮了“乌蓬船”，也照亮了小小的一片水域，虽然在天地间显得很是渺小，但天明怡然自得！

“无尽烟波一扁舟，天河万里头上流。但使我辈掌乾坤，敢教星月落九州！”

天明意气风发，取出了“紫焰凤仙琴”，在无尽烟波中，万里天河下，“叮咚叮咚”地弹了起来！

古琴之音哀而不伤，卓而不群，堪称琴中君子！在人王大陆的神话传说中，是上古天皇所创，据说五弦分别代表博爱、礼仪、忠义、智慧和诚实五种高贵的品质，又代表人的喜、怒、哀、乐、怨五种情绪，对应听、视、味、嗅和触五觉，但天明经过研究，感觉古琴既然暗合太古天音，那么，五弦更应该是金、木、水、火、土，可以运用五行沟通天地。至于，后来加入的两弦，天明觉得代表阴阳，寓意人的生与死！

五行，万物之始也！所以，五弦古琴更能代表太古天音，也是因为如此，疑似已经成为大帝的洛宸和无心才打造了五弦的“紫焰凤仙琴”，并且，他们穷极一生谱写的曲子，也都是更适合五弦琴演奏的。不过，天明弹奏的，并不是洛宸和无尽谱写的曲子！

此曲时而激昂慷慨，时而悲怆幽怨，时而肃穆杀伐，时而哀而不伤，乐而不淫，刚开始的时候，还比较舒缓，如此时的海面，波澜不兴，静谧而又悠远，突然，曲风剧变，音调瞬间变得高亢激烈，水波不兴的海面，突然掀起了滔天巨浪，顷刻间电闪雷鸣，大雨瓢泼，小小的乌蓬船时而被掀上浪尖，时面卷入浪底，密集的雨点落在海面，却直击心灵，如果此时有人听到天明的琴音，一定会透不过气来，却又不想错过每一个音符，那种慷慨之情，悲壮之意溢于五弦，惊心动魄而又荡气回肠！

曲子很长，约摸半个时辰后，琴音又趋于平和舒缓，大风大浪过后，一切回归从容和雍容，再现君子之风，海面也恢复了平静，似乎刚刚的风和雨，电和雷都没有出现过！

第383章 广陵止息

“叮咚”一声，一曲大半个时辰的《广陵止息》终了，天明微闭的眼睛缓缓睁开，双手却依然按在弦上，还在感受天音。他也没有想到，一时间的忘我，竟然真的沟通了天地，引动了风和雨，雷和电，改变了这一片天地的气象，这是天明的大造化，值得天明好好回味。于是，他什么也没做，缓缓地又微闭起眼睛，在半是空灵，半是清醒间，回味着刚才的琴声，里面夹杂着风声、雨打海面之声、潮起潮落之声，以及轰隆的雷鸣，似乎……还有似有若无的天籁歌声！

天明闭上眼睛，仔细回味，去伪存真，在各种嘈杂之声中，渐渐地只听到了自己的琴声，以及越来越清晰的歌声，那歌声附和着他的琴声，时面婉转空灵，时面激昂澎湃，却只有简单的啊、哦、呀等简单的几个音，跟他的五弦琴一样，简单却蕴含着至理，原来，歌还可以这样唱！

天明猛地睁天眼睛，一道精光迸射而出，目光所及，海面上升腾起一个水柱，一个蓝衣的女子从水柱中探出了头。

“鱼歌子闻声而来，能在这里见到元师兄，实属小妹的荣幸！”

鱼歌子随着水柱的升起而升起，随着水柱的落下，蓝发蓝瞳蓝衣的鱼歌子踏波而行，对着天明盈盈一礼，果然是“清水出芙蓉，玉音婉转流”，不愧是妖界四美之一！

“我们人族有句古话，叫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圣女的歌声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当真是美妙，天明大饱耳福，受益匪浅，当浮一大白！”

天明随手一挥，却没有酒葫芦飘出，他微微一愣，这才发现“七宝如意塔”根本没有带出来，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但还是迅速拿起腰间的碧玉葫芦，却又发现没有杯子，一时间竟是真的愣住了！

鱼歌子见着了他的窘迫，抿嘴轻笑间，也不等天明邀请，直接踏上了乌蓬船！

“那小妹就向师兄讨杯酒喝了！”

她身材修长，玲玲有致，尤其是腰臀间的夸张曲线，让人流连忘返。从人族的审美观来讲，这样的身材好生养，大概率会生儿子！

身材好、嗓子好的鱼歌子，在乌蓬中缓缓坐下，取出一对晶莹如玉的杯子，然后笑盈盈地望向天明！

天明洒脱地一笑，钻入乌蓬，和鱼歌子相对而坐，朝两只玉杯中倒入了立花飘雪给他准备的，品质最好的“醉红颜”。

有着一对大海般深邃幽蓝眼眸，蓝发蓝衣的女子，在桔红色的火光中，显得清新而又神秘！她轻启红唇，拿起玉杯，小酌一口，眼睛便弯成了两道月芽儿。

“嗯，口感比上次的又好了几分，真不错！”

天明淡淡一笑，立花飘雪给他准备的，当然是最好的。

“匆匆数年，人呀，总是要进步的！”

天明想起了苍梧大学里，那个平平无奇的青年，那时候的他，哪里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可以和圣城的圣女“打情骂俏”，和天魔门的圣女针锋相对，又和美人鱼的圣女月下饮酒呢？

“我其实很早就来了，听到了你的吟唱，无尽烟波一扁舟，天河万里头上流。但使我辈掌乾坤，敢教星月落九州！师兄的豪气固然让小妹钦佩，不过，所谓星月，是说像我们这样的异族吗？”

天明有些讶异，没想到他随口而出的打油诗，竟然被鱼歌子听出了心声，都说异族没文化，现在看来，其实也不尽然！

“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们人族也是异族，我也结交了一些异族，他们其实还不错，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杀无辜的凡人呢？”

天明内心起了波澜，但脸色还算平静！鱼歌子饮尽杯中酒，笑盈盈地对天明说道。

“可以再给小妹一杯吗？”

天明一愣，随即笑着给鱼歌子添了酒。

“师兄，你在怪我们杀了无辜之人，那么，小妹替无尽丛林中的万千亡魂问一句，它们就该死吗？”

“可是，我们没有选择，是被迫参加试炼的，我们并不想杀戮！”

“师兄，那你认为，我们是自愿下凡的吗？我们就有选择吗？”

鱼歌子始终平静，天明却是又愣住了，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血魔宗的灰烬，灰烬已死，在“魔都一夜”，他肯定杀了很多无辜的凡人，最后死在胡汉的手中，连手中的“地煞盘龙棍”，也成了胡汉手中的“霸王戟”，可是，在进入无尽丛林前，灰烬算得上是天明的朋友，他们在月光城有过交集，回到血魔宗后，天明还曾向他打听过神界的消息，当时，他们聊到了试炼，灰烬表现出很无奈，很不满的情绪，但他也无力挣扎，不得不进入无尽丛林，他们其实跟天明一样，都没有选择！

天明重重地叹了口气，对鱼歌子温和地一笑，见她杯中的酒又喝完了，便又给她续上。

“千秋霸业一壶茶，万丈红尘三杯酒！圣女，如此良宵美景，我们只聊风花雪月！”

风花雪月是清欢最喜欢的，但她并不喜多说；鱼歌子长袖善舞，当然乐意至极！

“上次见师兄左拥右抱，今次却是只影形单，师兄这是厌倦了吗？”

鱼歌子深蓝的眸子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天明迎着她的目光，眼神依然清澈温暖，并没有陷入她仿佛大海般深邃的目光中。

“兴之所至，随意出来走走！我想，圣女应该也和我一样吧？”

“嗯，人间界的大海跟落星海的不一样！老实说，落星海更壮观，但是，人间界的更加静谧，一个人在海水中游荡，望着天幕上并不明亮的星星，随着波涛浮沉，内心竟是出奇的宁静，似乎一切都变得开阔了！这种感觉，我在落星海从未有过！或许，人间界的大海，才是最适合我们海族生长的地方，这一点，我想师兄也是明白的吧？”

天明轻轻颔首，想当初“柔水之气”还是他胡乱取的名字，但现在也已经传开了，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并传诵，虽然，没有人知道这是天明胡乱命名的，但每当有人提及，天明也是颇为得意！

人间界灵气复苏了，五行俱全，“柔水之气”更加浓郁。长此以往，所有水域的环境肯定会越来越好，这也是天明选择“洛伽山”的原因。当然，这也是鱼歌子觉得人间界更适合海族生活的原因！

“圣女，我认识另一个落星海修士，他是第一批下凡的异族。不久前，也是在这片海域，我也请他喝了几杯酒，聊了很久很久。他跟我说，他很想念落星海，一直在找回归妖界的路！我估计圣女是没有这个烦恼的，应该随时可以回归妖界吧？我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思念家乡，不过，他后来也跟我说，如果实在回不去了，其实在人间界也挺好的，说不定还会找一个人族的姑娘，生一对儿女，在某一个他们喜欢的地方，过上向往的生活！圣女，在一定程度上，我们其实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来，为了这该死的穿越和下凡，为了我们这该死的缘分，我们干一杯！”

曾经，天明会为了无法掌控的穿越而感到烦恼和愤怒，现在，他嘴上依然说着这该死的穿越，但其实已经看得很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