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行尸走肉”再是麻木，也留意到了山谷中发生的事情，中年男人的到来，他说的每一句话，修士们都听在耳中；桂月如一会变化成树，一会儿又化身成人，还搞出红霞漫天的异象，又收走山谷中的桂花树，最后和那个中年男人“破碎虚空”而去，修士们都瞧在眼中，他们虽然麻木，但并不傻！当他们和桂花树出现在七宝如意塔的空间后，很多人心中便都有了猜测，他们或许才出虎口，又入了狼窝！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情！八九十号修士习惯了等死，此时，也并没有过激的行为，他们安静地等待，等待有人会出来给他们“宣判”。好在，等待的时间并不长，远没有他们每天白天的等待那么漫长，长空出现了！

相对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月如”，这次他们都能清清楚楚地看清来人，就算是死，他们也觉得至少死得明明白白！

在自己的空间中，长空没有顾虑，他拿着“斩”，刀尖指地，脸色平静，步伐坚定地朝修士们走去。近九十名修士呀，放在平时，长空绝对会望风而逃，但这里是他的空间，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当中，虽然没有一念生，一念死那么夸张，但让他们失去战斗能力，却也并不难！

这便是规则的力量，在长空自己的空间中，他便能完全利用这片空间中的所有规则！规则，无疑是这世间极其强大的力量之一，聪明的凡人和修士，都热衷于建立自己的规则，小到一个家庭，身为家长的男人，会给家里人制定家规，不允许家人违反。一旦违反，制定家规的人便有权处置违反家规的人；一个家族，族长也会联合一些人，想方设法地制定族规，美其名曰更好地管理家族，其实也只是为了维护族中少数人的利益；一个公司，老板也会制定公司的规章制度，多则几十上百条，少则十多条，将员工束缚得死死的。

家规、族规、公司的规章制度……这些都是规则的具体体现，它们在家庭中、家族中、公司中都具有说一不二的至高力量，一旦触碰，都将付出代价！这便是规则强大的地方，也是人们热衷于制定规则和掌握规则的根本原因！

长空还没有制定规则的能力，他的场域还没有完善，但在他自己的空间，借助部分规则之力，却并不太难！

“你们知道自己的处境吗？”

长空在一棵桂花树下站定，望着眼前或站、或坐，或在枝头，或在地上的修士，冷冷地开口。

“你想干什么？”

有人战战兢兢地开口，他们等待着死亡，在绝望的时候，还能自我了断，但在某一个时刻，他们其实也是怕死的，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没有人不怕死，长空也怕死，就在昨晚，他一次又一次地听到月如“咯咯咯”的笑声，心中也充满了恐惧，也害怕“月如”会突然抓到他，然后在暮瑶和立花飘雪伤心而又绝望的眼光中死去。

他相信暮瑶和立花飘雪，以及他的兄弟朋友们一定会很悲伤，但悲伤过后呢？如果他们不死，暮瑶、立花飘雪一定会找其他男人嫁了，他的兄弟会结交其他兄弟，他的朋友会认识新朋友，然后会将他忘记，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见到旧人哭？

如果真有那一天，长空并不怪他们，人若死了，万事皆休！长空不会绑架任何人，什么爱情、友情、亲情，世间所有的情，都只是建立在活着的基础上，甚至是活得好好的基础上，一个活得好好的人，是不会对一个死人有感情的，甚至也不会对一个活得并不好的人有太多感情，这看起来有些残酷，但这就是现实，长空可以接受，但他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怕死！

其实，但凡对自己有所期待，有爱人、兄弟、朋友等羁绊的人，都会怕死！所以，当长空提着刀出现的时候，他看到了八九十人便有数十种不同的反应，在此时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我来是告诉你们，你们现在是在我的空间中，我要杀你们，轻而易举！”

长空的声音依然冷酷，他为了印证他的话，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之时，看似极其随意地扬起了刀，一道雪亮的刀光一闪而逝，一个盘坐在枝头，面无表情的修士一分为二，从枝头落了下来，鲜血染红了桂花树，浸湿了树下的土壤，浓郁的花香中，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开始蔓延。所有修士面面相觑，有些抱有侥幸心理，蠢蠢欲动的修士，眼神飘忽不定地望着长空，此时便再也不怕轻举妄动了！

长空云淡风轻地招手，一个魔核，一个储物法宝，一件在识海中温养的兵器，同时飘向长空，然后消失不见！

“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只求你能放我一马！”

有人心思敏捷，毫不犹豫地扔下武器，将储物法宝抛向长空，长空很欣赏他们有些觉悟，但是，他在进入七宝如意塔时，便已经打定了主意，宝物和人头，他两者都要！

“唉，我不想杀人！”

长空轻轻地叹气，他又扬起了刀，那是屠刀！

刀光一阵闪烁，一颗颗人头冲天而起，一具具身体接连倒下，鲜血汇聚成河，朝“斩”涌了过去，它像是饥渴了很久，大口大口地吸吮着鲜血，但鲜血涌来得太快，“斩”根本来不及吸收，仍有大片大片的鲜血四溅，桂花树林很快被鲜血染红，血腥味彻底将花香掩盖，一盏茶的功夫，长空重复着不断挥刀的动作，一口气杀光了所有的异族，桂花树林中，只剩下三人，两男一女，都是人族的穿越者！

一口气杀了八十余修士，长空杀红了眼，他看起来狰狞而又恐怖，就连声音都变得干涩，仿佛九幽下冒出来的魔鬼，让人听得难受。

“我不想杀人！可是，你们看到我杀了这么多异族，一定也认为我是杀人狂魔吧？他们中或许有你们的师兄弟，师姐妹，可我杀了他们，你们一定会恨我吧？你们说……”

“你是魔鬼，你是魔鬼，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诅咒你……”

一个男人显然已经崩溃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指着长空破口大骂，然后又一颗头颅冲了起来，鲜血喷在另外一男一女的身上，那个男人一直都在颤抖，此时竟直接翻了翻白眼，软软地倒了下去！

女人倔强地望着长空，眼神凶猛，似乎要将长空牢牢地刻在心中，死后也不放过他！

“我说过我不想杀人，可是，你们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长空突然感觉自己的话有点多，他自潮地一笑，原来，杀人真得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在兽潮中的那一次，他被杀意冲昏了头脑，只觉得不断地杀戮，让他变得无比的亢奋，以至于他一直杀，一直杀，一直杀红了眼。如果不是清欢，他或许就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杀人狂魔，可是，饶是如此，他在清醒后，也不觉得杀人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可是，今天的感觉不一样！他轻而易举地杀了数十人，却没有一点痛快的感觉，甚至还需要用不断地说话来掩饰他的痛苦，他这是怎么了？

“你……你也知道痛苦吗？那你为什么要杀人呢？”

女人歇斯底里地指着长空大喊，长空摇了摇头，他望着那个女人苦笑，满是无奈和茫然。

“是呀，我为什么要杀人呢？桂月如，你明明可以随手抹杀他们，为什么要将他们留给我来杀呢？”

长空说着女人听不懂的话，其实，长空自己也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就为了感激他帮忙破了阵？那直接将这些修士的宝物留给他就可以了呀？为什么要将他们弄到空间里来，等着他来杀呢？

“她肯定不会是为了成全我上杀戮榜。”

长空自嘲地一笑，随意挥出了两刀，继德拉库拉后，他又杀人了！这一次，他还一口气连杀了三人，并没有非杀不可的理由，但又非杀不可，这很矛盾，确实，长空自己也觉得很矛盾，所以，他感觉很累，感觉有些痛苦，他突然便很想好好休息，寻找内心的安宁！

暮瑶和立花飘雪正在船舱中大眼瞪小眼，长空不在，她们似乎没有什么话好说，她们性格不同，爱好不一，出身更是有着巨大的差异，除了长空这个共同的男人，她们真得完全不一样，平常自然也没有什么话说。当然，平常她们也不觉得，因为，大部分时候，长空都在她们身边，她们一切的话题都可以围绕着长空进行。

此时，她们共处一室，长空却不在，两人便觉得有些尴尬！尴尬中，立花飘雪拿了一个酒葫芦，小酌了一口，那是“万花天酒”，是长空送给她喝的，她喝了许久，身上早已经形成了迷人的异香，但一来酒有些多，二来以她目前的修为，每次也只能喝上一口，三来喝王级的灵酒，对她将来突破王级有帮助，所以，她便一直在喝！

暮瑶也觉得有些无聊，她平常话就不多，就算是陪着长空的时候，也可以很久不用说话，她觉得那样挺好的，一切尽在不言中，只用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便能交流，那种感觉是真得很奇妙！她喜欢那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也喜欢长空像个孩子般将头埋在她怀中的感觉，真好！

暮瑶突然感受到一股拉力，要将她吸走，她没有抗拒，她知道，那是长空的神识之力！暮瑶在船舱中消失，立花飘雪瞪大了眼睛，嘟起了嘴巴，挥舞着一只粉拳，朝虚空使劲捶了两下，发泄着她的不满！

七宝如意塔中，空气中还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但横七竖八的尸体，已经被长空清理干净，被人不知鬼不觉地抛在了山洞中，会随着暗河流走，或许被食人鱼吃掉，或许会被摆渡船接走，但已经跟长空没有关系了！

“我刚才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就是我们在山谷中看到的那些人！”

长空将头埋进暮瑶的怀里，嗅着暮瑶身上醉人的异香，喃喃地说话。熟读《异界见闻录》后，长空已经明白，暮瑶身上的异香，来源于“天香狐魂珠”，而天香狐是青丘山狐族的异种，天生拥有与众不同的异香，异香不但很是好闻，极大地提升了暮瑶的魅力，还能提升周围人的修炼效率，作用类似于“万古长青树”，当然，进入帅级后，暮瑶已经可以控制她身上的异香，只为悦己容。

暮瑶没有出声，她释放出她的“天香狐异香”，一手揽着长空，一手在他的头上抚摸，很轻很柔，让长空莫名地安心。

“我其实也可以不杀他们的，可是，我要上杀戮榜呀，我要破境丹呀，我……有些事情总是需要有人来做的，暮瑶，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长空，你说得没错，有些事情总是需要有人来做的，你做这些事情，自然是为了变得更强，为了我，为了立花飘雪，为了你的兄弟和朋友！长空，不管你做什么，暮瑶都是支持你的！可是，你其实不该将我和飘雪留在外面的，我们……很多事情我们是可以一起承受的！长空，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睡吧，一觉醒来，什么事也就不算事了！”

暮瑶痴痴地说着，声音越来越轻，睵来越轻，几不可闻！长空睡着了，像小孩般将头深深地埋在暮瑶怀中，卸下了心中沉重的包袱，不用理会外界发生的事情，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