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送我去和亲
作者:梅心远 | 分类:古言 | 字数:9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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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弹簧
初雪纷纷,漠北草原,换成了银色世界。
海枫驾轻就熟地,处理土谢图汗部过冬的事宜,对外只推说多布出去打猎了,慢悠悠地关上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着急也没用。
历史上,手枪到底公元多少年被发明出来,她也不知道,多布能琢磨出来,当然好,做不出来,或许就是时机尚未成熟吧。
再想别的办法,行刺康熙。
这天事情多。已故甘肃总督、振武将军孙思克的两个儿子,远道而来拜访;偏偏归化城来送账本的人,路上耽搁了两天,两边都撞在一起。海枫简单见了两个孙家少爷一面,送到静宜堂的客房安置,抽午后的时间,叫恪靖银行的人进来报账。
“银子收得如何?”
二掌柜的赶忙放下手中的热牛奶,打起精神回话。
“托主子、七爷、十爷的洪福,一切顺利。新归化城的墙,建起来一小半了。七爷说寒冬腊月的,都不容易,腊月、正月停工。等他从京城回来,再接着盖。房子已经全部预......预售出去了,收的是现银。”
“没有人哄抬市价,要收别人手里的房契吗?”
“哎哟,主子神机妙算,契书写得滴水不漏。新来的将军,又抓得严,没有人敢往上冲撞。”
大概把账本看完,海枫觉得进展虽然有点慢,不过仍在可控范围内。
“明年五月前,一定要把行宫、城墙建完。别的都不急。本宫会给七弟去一封信。冬天不好动工,你们也别闲着。提前把干活的人,都给招满了。本宫交给你几个,会做玻璃窗的工匠。找个合适的地方,开个作坊。行宫就用玻璃做窗户。”
“是。工钱一样,从银行里走账?”
“自然。本宫看帐,你们存款可收得不少。修城墙工匠们的工钱,只支出去三分之一现银,剩下的,全转了定期存款。”
二掌柜的难以抑制得意的神情,声调高昂。
“主子要是专心做生意,天底下没有对手。存款到一两,就能每月吃一次银行准备的席面,还有利钱拿。归化城里多少人借钱,都要开张存折。上回将军来存钱,跟小的们说,咱们银行里的银子,比官衙里还富裕。要遇上难事,将军府都得跟银行里借贷呢。”
“他要来借,你们不用大老远请示,直接放贷就行。马思喀胆敢欠本宫的钱不还,本宫找他弟弟,大学士马齐要账。新的旧的,一块儿算。”
青儿负责送二掌柜的出去,回来走到二楼楼梯拐角的时候,正好跟舒泰迎面遇上。
“姑姑这是去哪儿?”
“跟我走,这可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算有口福。闻闻,这个味儿,是什么?”
青儿仔细闻了一闻,惊喜地答道:
“哎呀,面包出炉了!我闻见黄油的香味儿了!”
“一点儿不错。主子叫各处都送几片过去,尤其前头静宜堂的客人那里。你给我搭把手,都送完了,咱们也吃点。”
“主子不吃吗?”
“说前两天吃得有点腻味,今儿停一天。”
厨房里一看,两位掌事大宫女过来,连忙搬干净凳子,又重新沏上等茶叶。
“面包说话就能切出来。还有刚开封的浆果果酱、橙子果酱。请二位尝尝。”
舒泰笑嘻嘻地接了热茶在手,并没着急喝。
“这玻璃窗户是方便。今儿下雪,不用出去挨冷风吹,都能看见雪景。早上起来,主子认真看了好一会儿呢。”
脆脆的切片面包,涂满果酱端上来,青儿站起来要去分派,被厨房里的管事给拦下了。
“哪里能劳动姑娘。我们自有人去跑腿。”
舒泰看出三分端倪来,拣了一块儿橙子果酱的面包,递给青儿吃。
“主子、客人都没吃呢,我们倒先尝,不合规矩吧?”
“姑娘怎么这样客气?这是我们的份例。厨子不尝一口,怎知道味道对不对?”
“哦,既然如此,我俩就先偏一口,饱一饱五脏庙。回头拿点我们用的香粉、头油什么的,回请一下你们。我听说,公主府的脂粉,出了这道门槛,买卖城的晋商,出五倍、十倍的价钱往回收。”
“不敢拿姑娘的请,只有件为难的事,想请二位指点。”
“哎哟,我就晓得,哪儿有白吃的好事。说吧,有什么为难的?”
管事又找来些核桃、酥糖之类的点心,凑了四个碟子,请她俩入座。
“爷这些日子,不出那个铁屋子,也就算了,昨日的夜宵、今天的午膳,几乎就没动。还不准我们,随意在公主娘娘面前禀告。万一把爷饿瘦了,回头问起来,厨房知情不报,恐怕逃不了干系。”
“就这?”
“舒泰姑娘不觉得是个事儿,咱们可心惊肉跳的呢。”
“嗯。你们只记牢一条,便万事大吉。府里的事,爷全听主子的;府外头的事,要看主子想不想管。主子和爷,必得得罪一个的时候,动动脑筋,看看是府外、还是府内的事,便有个章程出来了。面包挺不错的,果酱可得赶紧吃完,总觉得味道差点意思,似乎快放坏了。下回多加些蜂蜜进去。”
第23章 弹簧
吃完点心,青儿端着要给阿香留的果酱面包,跟在舒泰后头出了厨房。
“姑姑,爷的事儿,没妨碍吧?”
“不晓得,跟主子说说吧。对了,今儿主子的话,你是不是没听明白?我看你脸上神情不对。”
“姑姑眼睛真厉害。我怎么就记不起来,主子和大学士马齐,从前有过什么过节。”
“不是主子,是爷。那老头子不知道哪根脑筋搭错,总在皇上面前,找土谢图汗部的晦气。快十年前的事儿了,你哪里能知道。晚上我细细告诉你。”
“多谢姑姑。”
上了楼,舒泰在外头打了暗号。过了没多久,阿香便出来了。青儿递上托盘,进去顶替她,舒泰就站在走廊里,跟阿香商量。
“爷都进去十多天了,谁也不准陪着服侍,我看,也该出来了吧。”
“可不是吗?主子嘴上不说,心里惦记得不行,晚上总翻来覆去睡不稳。今儿都忙成这样了,又把那件棉衣拿出来缝,还不准我插手。哪怕找个洗澡的借口,把爷请回来半天也行啊。”
“你也是这个主意,那我就不怕了。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呢。”
舒泰进去服侍时,海枫已经把那件贴身的棉袄做好,吩咐青儿找熨斗出来,烫平褶皱。
“本来不想吃,你们端来闻见味道,又有点馋。”
“主子想吃,奴才去一趟厨房。”
“不用。随口一说。舒泰和阿香,在门口嘀嘀咕咕什么呢?”
既然都说破了,舒泰便大方地,把刚才从厨房管事那里听来的情况,一一说了。
“主子,要不,奴才去跑一趟?”
“还是我自己去吧。本来打算衣服做好了,拿它做个由头,明天去看爷。要这么说,待会儿就去。连饭都不肯吃了,大约是遇上难处,心里烦躁。你多嘱咐下边的人两句。额涅病刚好,千万别受冻;琏儿更是不准出门。她要是闹起来,就说等等我。等雪停了,我亲手给她穿好衣服,出去玩儿雪不迟。这还没停呢,她可不能出去。”
打点完衣裳,再添上一些肉脯、干果之类,多布平常喜欢吃的东西,海枫只带上舒泰,撑一把油纸伞,慢悠悠踏雪,去仓库看他。
还没到深冬,雪落得很温柔。风跟秋天的气势比起来,似乎还安静些。海枫见院子里的矮松树,绿得苍劲浓郁,跟在楼上看时,又是另一番神韵,禁不住点了点头。
“花匠修得不错。可也别太伤于精巧了。这树不准它长大,已经有点过分。”
“是,奴才回头跟花房说一声。”
到了铁仓库门前,舒泰看海枫的眼色,先过去叩门。
“爷,奴才是舒泰......”
“公主有事吗?怎么是你来?”
里头叮叮当当,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
多布披上件大衣,出来应门,看见海枫一袭红衣,如同火焰,燃烧在茫茫白雪之间。
“你怎么来了?”
“还行,没走火入魔。还知道担心我。”
舒泰看着情形,放下东西,乖觉地撑伞走了。海枫自顾自地走进仓库去,检查多布的生活状况。
唉,硫磺燃烧后,闻起来像是臭鸡蛋;攒下来的脏衣服,胡乱塞在一个筐里,真是样样不及格。
“信不过旁人,我动手收拾,总行了吧?”
“差不多得了,我觉得这里不脏。味儿,可能我闻惯了吧。你要有倒腾火器的心思,最好也慢慢习惯起来。”
“我给你做了口罩。戴上那个,能少吸些灰呀,土呀的。昨天今天,为什么不好好吃饭?非叫人惦记着你。”
“有个地方想不明白。你来得正好,帮我想想。新枪和弹丸,都在桌子上。”
多布大口嚼着海枫带来的吃食,指着几块铁疙瘩,叫她过去看。
海枫用手绢垫着拿在手里,意外极了。
多布做的新枪,虽然糙得不行,但是扣下扳机的触感,像模像样的。
“这不是都做完了?哪里想不通?”
“弹丸啊。我知道你想造这枪的意思。这么一点点大,放在身上,不容易被搜出来。只要它能放出三四发响,三尺之内,对方必死无疑,命丧当场。真到了箭在弦上的时候,它能立下奇功。我极力减少火药用量,按弹丸飞三尺算,只放一发,倒是没大妨碍,两三天就做好了。可那个弹匣......”
“弹匣怎么了?”
“弹丸塞进去,怎么再弹出来呢?”
“用弹簧呀!”
“那是什么?”
关键时刻,海枫没有心疼钱财,把一块怀表掏出来。
“你把它拆开,我告诉你它什么样子。”
多布想说这样真败家,不过还是找了些工具,把怀表给分解了。
海枫小心翼翼地,把里面那个螺旋状的弹簧,拿出来给它看。
“ut tensio sic vis。这是拉丁语,意思是,力如伸长那样变化。英吉利有个叫胡克的人,大概二三十年前,研究出这句话。”
“拉,拉什么?”
“哎呀,纠缠这个没用。这话不好学,十弟他们都没怎么学明白。你上手摸摸,就知道了。扬州有个叫黄履庄的老人,做的这个特别好用。我听造办处的人说起过。你要是只卡在这里,我冒个风险,派人去把他请来。”
“这样厉害的人,为什么不在造办处领一份差事呢?”
“汗阿玛派人去扬州打探过,都说这人有点疯,只喜欢研究新奇器物,不擅与人交际。他造的东西,汗阿玛又没太看上,就不了了之了。”
多布捏着那小小的弹簧,感受它反弹的力量,半天不说话,瞪着两只眼睛出神。
海枫不敢打断他的思路,挑了个勉强算干净的凳子,安静坐着。
铁屋子防不住风,全靠一个煤炉子取暖,还因为怕点着火药,放得远远的。海枫觉得血液越流越慢,真除了多布这个体质,没人能在这里长住。
“枫儿,我的本事,似乎不大够用了。你把那个姓黄的扬州老人,请过来吧。我哪怕,拜他为师也行。”
“好,我马上找人去。”
多布的眼睛,炯炯有神。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知道。”
多年夫妻,有些话,不用说得太通透。
他只差这一个地方。
如果还有别的,他不会如此轻易地认输,去向一个素未谋面的老人求教。
等他攻克难关,想通关窍,手枪,或许真的可以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