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右春坊大学士黄淮出班启奏。

“陛下，自鞑靼败于淇国公，漠东地区出现权力空白。原兀良哈都指挥铁不花已经带人深入大漠接手鞑靼的防区。三卫北去，大宁卫异常空虚。臣与内阁同僚请陛下发北平之兵镇守大宁。”

朱棣闻言皱眉道：“昨日，朝鲜使臣刚刚以出兵恫吓。爱卿难道不怕他们言出必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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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淮微微一笑道：“小国寡民，夜郎自大耳。陛下无须为此担心。更何况，淇国公领兵有方，威震四海。臣料朝鲜不敢轻举妄动。”

说得轻巧！

站在武将首位的周林对黄淮的话嗤之以鼻。

自谢缙离开内阁，黄淮逐渐成为辅臣之首。由于担心谢缙回归，他没少给韩瑞和周林下绊子。

此次北巡，韩瑞就是在他的排挤下留在京城辅佐太子。不仅如此，在陛下以运粮失期之事斥责太子时，黄淮也没有出面力挺太子。

听完建言，朱棣倒是有点动心。

思考一番，他扭头看向周林道：“淇国公，可否令邓卿初一率北平都司的一半人马前往大宁驻守？”

之所以提出这个意见，朱棣有自己的考虑。

邓初一是周林的铁杆心腹，北平都司中更是有一多半将领是由周林提拔的。如果邓初一能够带着这些人离开北平，朱棣就有把握彻底控制北平。

闻听此言，周林出班拱手道：“臣并无异议。”

“好！”

朱棣闻言一喜道：“传朕旨意，令兴昌伯火速带队出京。相关将领人选由兵部统一安排。”

“臣遵旨！”

兵部尚书茹常连忙出班领旨。

看着这位老谋深算的兵部尚书，周林相信他一定会按照陛下的意思，将自己的心腹全部清出北平。

定完此事，朱棣突然开口问道：“朝鲜使臣现在何处？”

“回陛下，崔有庆已经离开北平。”

礼部侍郎出班回复。

朱棣点了下头，扭头看向身边的黄严道：“崔有庆在北平期间可曾与朝中大臣会面？”

“回陛下，崔有庆除了与礼部交换国书外，还曾拜见过赵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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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严丝毫没有隐瞒，直接道出使臣的行程。

朱棣的眼角跳了一下，在众臣中搜寻起朱高燧的身影。

“父皇！”

朱高燧连忙走到大殿中央，“儿臣在此。”

“燧儿为何要接见朝鲜使臣？”

听到父亲的问话，朱高燧不慌不忙地答道：“回父皇，儿臣听说崔有庆心向大明，故此拨冗相见。没想到，他竟然携带重金前来，想让儿臣在边界划定上替其美言。”

“你答应了？”

朱棣顿时沉下脸。

“儿臣不敢！”朱高燧连忙躬身，“儿臣已将使臣带来的重金上交陈大人。”

“陈瑛何在？”

朱棣盯着班中的陈瑛明知故问。

陈瑛连忙走出来道：“陛下，赵王的确已将朝鲜使臣的贿赂如数上交。臣可以为殿下担保。而且，陛下应该记得，当时正是赵王率先提出应战。”

“不错。”

朱棣缓和脸色道：“既然燧儿有功，那些钱财就当作朕的赏赐吧。”

“儿臣谢父皇！”

朱高燧兴高采烈地磕了个头，活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见此情景，朱棣的眼中露出慈爱之色。

周林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暗自叹息道：事办了，钱也拿了。赵王真是越来越懂陛下。

……

早朝之时，贾府中迎来一位贵客。

来人正是赵王府的总管太监王端。

“贾大人，当年咱可没少受您的恩惠。”

刚见面，王端就主动套起近乎。

“王公公太客气了。分明是某受了陛下和各位公公的恩惠。否则，贾某哪儿今天？”

商贾出身的贾守道张嘴就是吉祥话。

王端叹了口气道：“咱家有时真替贾大人不值。为了避嫌，贾大人耽误了生意。可即使如此，贾大人也没能如愿做到侍郎之职，真是可惜！”

无端替别人鸣不平，通常都是前来挑事的征兆。

贾守道没有答话，只是笑呵呵地看着对方。

见贾守道不吭声，王端只能继续说道：“如今，殿下想跟贾记商号加大合作。不知贾大人有没有兴趣？”

“此言差矣。”贾守道捋了捋胡子，“王公公应该知道某已经与贾记商号划清界限，如何可以干预贾贵的决断？”

王端闻言一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贾大人是否真和贾记商号划清界限，你我心知肚明，顶多是民不举、官不究罢了。”

贾守道尴尬地揉了下鼻子道：“不知殿下想合作什么生意？”

王端挑起兰花指道：“咱家听说您的孙子不错，不知您想不想让他成为赵王府的仪宾？当然，此事不会耽误他继承您的产业。”

能以郡马的身份经商，贾儒义将来怕是要上天。

面对如此诱人的条件，贾守道明显有些心动。

他很清楚，朱高炽永远不会对自己的两个兄弟动手。只要不参与谋反，身为王府仪宾的贾儒义自然会富贵一生。更何况他的背后还有周林的照顾。

犹豫一下，贾守道压低声音道：“某是商人出身，向来只信奉等价交换。因此，某想斗胆问一句，殿下想要什么？”

“适当的支持。”王端咧嘴一乐，“您放心，殿下绝对不会强求您做什么。只要您和某人在某些时候保持中立即可。”

某人自然是周林。贾守道很清楚其中的关键。

“什么事情值得殿下下此本钱？”

“贾大人问的是不是有点多？”

王端微微皱眉，显得有些不满。

沉吟片刻，贾守道用力揉揉鼻子道：“事关重大，某得跟孩子的父母商量一下。”

“可以！”

对此，王端似乎早有预料，“贾大人可以慢慢商量。但咱家提醒一句，淇国公很快就要出战。您最好在他出战前议出结果。”

“他又要出战？”

贾守道闻言一惊。

女婿的出战频率实在太高，害得女儿在京城苦盼丈夫无果。

见他面露不悦，王端压低声音道：“事情若成，殿下可以帮助公主返回北平。”

“此话当真？”

早就开始想念女儿和外孙的贾守道顿时有些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