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民族每年至少迁徙四次以上，每个季节至少迁徙一次，因此他们发展不了农耕，开采不了矿产，造成粮食生铁严重匮乏。

李小牙坐在一辆纯木的敞篷小马车上，非常的颠簸，他想向俺答求一辆拥有全铁铆钉包围车厢的大马车，俺答都无能为力。

哪怕在土木堡事变前，大明都是严禁向蒙古出售铁器的，哪怕是一口生铁锅都不行，就怕蒙古人将铁锅带回去，熔炼制作成箭头、刀具、护甲片等。

这个年代，生铁在哪都属于严格管控的战略物资。

只因生铁容易熔炼，而经过千锤百炼的兵器，譬如明军步兵使用的长枪长戟，因不好回炉熔炼，都不如一口生铁锅受欢迎。

大明沿海的村镇，经常受倭寇掠劫，那些会抢走银子的，大都是冒充的倭寇，真正的倭寇，反而不抢银子，他们抢的都是粮食，生铁器，布匹，还有年轻女人。

蒙古掠劫大明边城，抢的也都是粮食，生铁器，布匹，不会刻意抢银子，只因大明早已关闭对蒙古的商贸，蒙古人抢回银子只能私下与大明黑商交易，但也很难换到铁器，银子用处并不大。

土默特部族的迁徙，犹如一场浩大的朝圣，延绵不尽的车马，赶着大群牛羊，一路浩浩荡荡向迁徙地行进。

土默特万户的领地，十分宽广，足够俺答的领民在领地内迁徙了。

俺答是一个很有野心，目光也很长远的蒙古领主，其野心甚至超过他的长兄吉囊，他不停骚扰大明边防，为的就是逼迫大明重新向蒙古开放商贸，进而获取他们想要的物品，从而增强部族的实力。

中午的时候，土默特的迁徙大军在黑河一条支流旁，停车做饭休息。

天气热了，很多蒙古兵下河抓鱼，宝子也去了。

前两天宝子去钓鱼，还真钓回来几条鱼，煮的鱼汤鲜美至极。

李小牙背靠着马车休息，不时贼头贼脑四下张望，总觉得有刁民想害他。

俺答也怕李小牙在迁徙路上被冷箭偷袭，派了盾兵守卫。

李小牙等人正在煮粥，宝子抓鱼回来了。

李小牙看着宝子手里的俩小螃蟹，白眼道：“就这？”

宝子讪笑道：“抓鱼的人太多了，我抓不到鱼。”

李小牙摇着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螃蟹再小也是河鲜，他将俩小螃蟹洗了洗，扔进了煮粥的瓦罐中。

捕鱼回来的蒙古兵，分了一条大鱼给李小牙等人。

马漏将鱼处理干净后，整条放进粥罐，很快，鲜美的鱼肉粥就煮好了。

孟衮闻着香味过来了，微笑道：“好香。”

蒙古人不爱喝粥，因为粥不扛饿，他们大都将粮食制作成很扛饿的馍，不过蒙古贵族才有粮食，寻常牧民都是吃奶制品，配一点飞禽走兽的肉干。

只有蒙古贵族能天天吃肉，不过，蒙古草原有很多野兔、野鼠、狐狸等小动物，这些都是牧民的食物，他们还会在特定的季节捕鱼，捕水鸟，青蛙等当食物，但他们不吃长尾鼠，若抓到长尾鼠，则用来喂他们养的鹰。

大明为防边关将士逃往蒙古，说逃到蒙古，你只能看【孛儿只斤】的老爷们吃肉，你顶多喝一口粥。

李小牙看着来讨粥喝的孟衮，莞尔一笑，现在是孛儿只斤的郡主肉吃多了，反而想喝粥了。

李小牙舀了半碗粥，勾引一条牧民的小狗：“嘬嘬嘬嘬……”

小狗摇着尾巴过来了。

李小牙放下了碗，小狗便吃了起来。

马漏捂着肚子，说要去河边看看风景，等粥凉一点再回来吃。

孟衮吹着滚烫的粥，看向引来小狗的李小牙，笑道：“看不出来，李大人还挺有爱心。”

麻子幽幽的道：“我们老大只是怕粥里有毒，让小狗试一下毒而已。”

“……”

孟衮端着粥碗，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以为一群锦衣卫是嫌粥太烫，想等凉一点再吃，没想到他们居然是怕粥里有毒，先让小狗试毒？

“李大人，你是不是太谨慎了？”

李小牙老神在在的道：“安全第一。”

孟衮鄙夷道：“粥是你们自己煮的，你们还怕被人下毒？”

李小牙耸肩道：“粥是我们煮的没错，但米是你们给的，鱼也是给你们给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麻子点着头：“快船工容易翻船。”

罗奔哈哈大笑道：“快船工不是容易翻船，而是容易让女人翻脸。”

孟衮歪着头：“你们在说什么？”

李小牙荡漾一笑：“郡主，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孟衮马上就明白了，一群大明锦衣卫又在说荤话了，她唾弃地啐了一口，乖乖闭嘴，不再多问，吹着她手里的粥。

李小牙等人眼见小狗喝完粥，一点事没有，他们等粥稍稍凉了一点后，也开始喝着粥，配着一些马肉干吃起午饭。

马漏去河边看风景回来了，宝子亲自舀了一碗粥。

“师父，喝粥。”

“谢谢。”

李小牙喝完一碗粥，来到瓦罐旁，咦了一声：“刚刚我喂狗用的碗呢？”

“呃……”

麻子等人面面相觑起来，到底是谁误用了狗碗？

李小牙说明道：“我喂狗用的碗，有一点缺口。”

大家都看着自己的碗，马漏突然暴跳如雷，给了宝子一记锅贴，大骂道：“混蛋，你给老子用狗碗？”

“……”

李小牙噗一声喷笑出来，宝子又坑他师父了。

宝子很是委屈：“我刚刚去拿盐了，我又不知道放在瓦罐旁的碗是喂狗用的。”

李小牙为宝子说情道：“怪我，怪我。”

马漏眼见李小牙为宝子说情，这才不跟徒弟计较，不过心里还是很膈应。

罗奔笑着拍了拍马漏的肩：“小狗而已，没事，小狗还没吃屎。”

“……”

罗奔不说还好，说得马漏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马漏放下狗碗，先前喝粥的小狗又过来了，他看着挺干净挺可爱的小狗，心里才没那么膈应。

大家吃完午饭，常安拿着瓦罐碗筷去河边清洗，路上遇到一条草蛇，吓得他吱哇乱叫，瓦罐脱手摔在草地上，磕到了一枚小石子，瓦罐摔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