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渡口，押送火炮转海路的马漏先下船了，临走前，他送了徒弟宝子一个离别赠礼。

一只熊猫眼。

李小牙走出船舱，看着校尉们，推着炮车下船，而后看到了宝子。

“你一只眼睛咋黑了？”

“中了小人的阴招。”

“……”

宝子心里很是愤慨，师父下船前，说他们师徒这一别，极有可能是永别，所以最后传徒弟一招。

声东击西！

马漏假装使撩阴脚，却突施冷箭，使出了一记老拳，于是宝子的一只眼圈就黑了。

李小牙听完宝子悲惨的故事，偷笑道：“你师父现在教训你，还会找一个理由，等过两年，你师父教训你，估计都不找理由了。”

想揍就揍，要揍得漂亮，哪怕没有人为我鼓掌……

宝子愤愤的道：“死猴子，我总有一天，打得他找不着北。”

李小牙笑了，马漏武功不算顶尖，但也绝非宝子能追上的，宝子挺皮实的，可惜家学浅薄，根基太差了，这辈子注定废材一根了。

而同样年纪的沈炼就不同了，家学渊博，根基打得很扎实，从小就文武双全，不过这次出差辽东，他并没有带上沈炼，沈炼刚入学，又要备考举人，不宜长久离开南京。

值得一提的是沈炼刚入学，其授业博士就替沈炼改了一个名字，将原先的练改成了炼，只因炼相比练更深刻。

浴火的炼，更甚以往。

李小牙摸起下巴，沈炼的授业博士，确实很有水平，要不要请这位国子监的博士也替自己改一个名字？

曾有一名路边的相师，说他的牙字血腥气太重了，特别招煞气，建议他将牙改成鹿，逐鹿中原，鹿字不但能保住他的官运，还能避开血煞，但被他拒绝了。

李小鹿？这名字听着太娘炮了……

二十门火炮卸下船后，纤夫们拉动着大船，缓缓起航，继续开往北京。

李小牙回到船舱，看起了兵书。

这是已逝世的老帅俞谏，自己写的一本兵书，讲了很多实战用兵策略，记录了老帅一生之中所经历的战役，每一场战役所用到的策略，其中哪些策略运用得当，哪些策略运用不当，全都巨细无遗的记录下来了。

俞谏着重写了自己失利的战役，因何失利，为何兵败，全总结出来了，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颜面，只为将经验教训传授给晚辈们。

俞谏十分在意营地建设，只因一次行军驻扎，士兵随意如厕，污染了水源，导致大批士兵发生疫病。

还有一次因营帐分布不当，被贼军偷袭，近半营帐被烧，并损失了大批粮草。

行军粮草存储，也是一项很重要的事务，事关将士们的口粮……

李小牙合上兵书，心中感慨万千，俞帅的实战兵书，让他学到了很多东西，可以说受益匪浅。

前世的他是学渣，今生的他是纨绔，他不是历史博士，不是生物博士，不是化学博士，他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学渣，他不会造轮船大炮火枪，也不会制冰制皂制药，他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一步步去经历，一点点去成长。

他从来都不觉得古代人愚昧无知，现代人只是得到了古人实践积累下来的成果，井是前人挖的，若不懂饮水思源，那就是狂妄自大了。

而狂妄自大，往往是毁灭的开始。

……

……

一天后，李小牙等人在通州下了船。

北京也跟南京一样，乌鸦特别多，乌鸦是一种智商很高的鸟，但也特别贱。

常安只是在进客栈的时候，驱赶了一只乌鸦，就被乌鸦报复，拉了一坨粪到头上。

李小牙等人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这倒霉孩子。

“老常，你没事招乌鸦干嘛？”

常安很是气愤：“我没招它，我就赶了它一下。”

李小牙笑着摇了摇头，乌鸦是一种很聪明，也很记仇的鸟，曾经有一只乌鸦，每天飞他们家捡鸡毛鹅毛回去做窝，后来被鸡贼的常安偷袭，差点死在狗嘴之下，此后，这只乌鸦每天来找常安追着啄，追着薅常安的毛，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常安是一个很迷信的人，洗了头，立即找来一件破衣裳披上，开始了他的百家饭之路。

李小牙等人故意使坏，让常安讨到了一大盆米饭，看得常安脸都绿了。

“老常，你一定要吃完，可不能糟践粮食。”

“我尽量。”

李小牙等人要在北京休整两天，罗奔吃了饭，领着包封等人去领略通州的风土人情了。

李小牙听客栈掌柜说附近一家茶馆，来了一名元曲大家小白菜驻唱，于是也领着麻子，常安，宝子等人去听曲了。

茶馆客人已爆满，全是冲着这位元曲大家小白菜来的，李小牙没想到这年代就有追星族了。

李小牙想起大学的时候，也有很多同学追星，女生追的多是演员歌手，而男生追的多为球星。

李小牙追的也是球星，譬如苍老师波老师等球星，可惜从未见过真人，没机会得到她们的签名罩……

李小牙等人穿着锦衣卫官衣，很顺利找到了一处雅坐，小白菜在万众期待之下登场了。

让李小牙大掉眼珠子的是，小白菜居然是一个小老头。

小白菜谢过到场的衣食父母后，开场曲唱的是一首《天净沙·秋思》。

元曲的唱腔很独特，像唱歌又像唱戏，小白菜如同讲故事一般，给客人们演绎这一首很有意境的曲子。

李小牙喝着茶，安静地聆听，初听元曲，感觉像无病呻吟，但细细品味，其实很有味道。

仿佛站在小河边，听着河水缓缓流淌……

李小牙等人听完曲，回到客栈的时候，罗奔等人仍没有回来，一群狗东西，不会又嫖到失联了吧？

李小牙正打算派人出去寻找，罗奔就领着一群狗腿回来了，脸上满是失望之色，他们在通州转了一圈，发现本地货质量实在太差了。

罗奔并非空手而归，他们听到一条小道消息，听说最近有数支出了山海关的商队，神秘的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