屎与远方？

李小牙万万没想到曾经的秦淮花魁，竟变成一家边陲客栈的老板娘。

单诗远已完全洗尽铅华，变成一名朴素的妇人，她的脚边还跟着俩小鼻涕虫，怯生生拽着娘亲的裤脚……

都有俩孩子了？

麻子凑到李小牙耳边，悄声道：“老大，她好像是飘香院的单诗远？”

李小牙提醒道：“不要揭穿人家。”

“哦。”

单诗远没有认出为首的李小牙，但看到随后进门的常安，神色一震，她认出了常安，毕竟常安以前曾是秦淮河大青楼的东家，她努力维持镇定，招待着李小牙等人。

常安也认出了单诗远，但只是微微一愣，并没有点破。

既然人家从良了，那就不要去揭人家的过往了，虽然他跟飘香院的东家也有一点交情，但不会帮飘香院将人抓回去，况且人家孩子都有了，抓回去也不值钱了。

风尘仆仆的李小牙等人，抖落一身沙尘，洗了一把脸，回到客栈大堂坐下来了。

李小牙四下打量起来，客栈占地极大，后面还挖了一个巨大的窑洞作为客居，住下数百人都不成问题，但很破烂，看起来建很久了，夜香郎携单诗远逃到此也就三年多，这家客栈不是他们建的吧？

卖金丹为李小牙解开了心中的疑惑，这家客栈数十年前是一个匪窝，土匪被剿灭后，来了一对夫妻，他们在匪窝废墟建起客栈，取名叫【落日客栈】，经营了数十年，老板娘去世后，只留下一个孤寡老头，如今经营客栈的小夫妻，听说是逃难至此的，他们照顾生病的老头，并给老头送终，老头就将客栈留给他们了。

小夫妻继承客栈后，改名为【远方客栈】。

夜香郎战战兢兢送上食物，只有馕跟羊肉干。

“官，官爷，你们人有一点多，我们客栈没那么多食物被褥。”

李小牙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夜香郎，留着大胡子，显得有一点老，不过高大挺拔，孔武有力，确实是猛男一枚，估计能挑起千斤粪担，难怪能将单诗远拐跑。

如果夜香郎长麻子这样，绝逼拐不跑单诗远……

李小牙淡淡的道：“无妨，只要有水就行，我们自己备有干粮草料。”

夜香郎弱弱的道：“最近天旱，我们水窖里储的水不多，只够给诸位官爷饮用，诸位若想官爷沐浴，恐怕只能很多人共用一桶水。”

“……”

西北非常干旱，哪怕打井也没有水，即便能挖到地下水，也多是不能饮用的盐碱水，湖泊也多是盐湖，不靠近河流的地方，平时全靠水窖储雨水饮用，一个客栈储的水，当然不够他们两百号人沐浴之用。

李小牙也很理解：“天冷了，不洗也罢，如果天黑之前，风沙能停下来，我们也不会留宿。”

卖金丹长年走沙漠戈壁，很熟悉天气，摇头道：“督帅，这场沙雨只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李小牙挑了一下眉：“不会吧？”

卖金丹点头道：“我们今晚估计是走不了了。”

李小牙随口一问：“被褥缺很多吗？”

夜香郎回道：“只有三十床被褥。”

坐在旁边桌的宝子，正在拿自己备的生肉喂雕，随口道：“没有被褥，那我们就抱着一起睡。”

“……”

李小牙翻了一记白眼，大家抱着取暖，并没什么问题，只是从宝子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很基情的样子。

常安看着灰头土脸，脖子上一片泥垢没洗干净的宝子，嫌弃的道：“你不许跟我睡。”

宝子摸了摸呆头呆脑的傻雕，歪着头道：“我抱着我的大雕睡。”

麻子打趣道：“小心你的大雕将你的小地蚓给吃了。”

“……”

一群锦衣卫，哈哈大笑起来。

麻子笑着喝了一口茶，拿起一个馕，撕了一片，咬了一口后，皱眉道：“这饼真硬。”

卖金丹笑着道：“这样才扛饿。”

李小牙也撕了一片馕吃起来，馕在中原叫炉饼，南方叫炕饼，都是差不多的食物，只是各地方叫法不同而已，就像小时候看的一部电影，有的地方叫【人鬼情未了】，有的地方叫【幽灵】，有的地方叫【把妹把到鬼】……

夜香郎回到柜台前，与娘子对视一眼，夫妻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南京来的官爷肯定认出他们了，但是却只字不提，应该不会抓他们回去吧？

……

……

傍晚，沙尘暴越来越大。

李小牙等人早早回到窑洞休息了，只留下一对夫妻与孩子在大堂。

夫妻二人窃窃私语起来，他们打算等半夜沙雨停歇后，便偷偷溜走。

虽然一群南京来的锦衣卫，似乎并不打算将他们抓回南京，但只要有人将他们躲藏在此的消息告知飘香院，哪怕天涯海角，飘香院的东家也会派人来抓他们的。

客栈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十几名满身沙尘的汉子，走进了客栈。

他们抖落一身沙尘后，为首一名中年汉子上前问道：“掌柜的呢？”

夜香郎迎上去道：“我就是掌柜的。”

为首的中年汉子歪了一下头：“掌柜的不是张老头吗？”

夜香郎回道：“我义父去世快一年了。”

一名面相阴冷汉子看向单诗远，诡笑道：“老板娘长得挺标致啊？”

单诗远皱了一下眉，护着自己两个孩子，躲在柜台后观望，眼前一群汉子，全背着刀剑，既不像镖师，也不像商队护队，极有可能是逃兵或者响马，总之不像善类。

十几名汉子哈哈大笑起来，叫道：“老板娘，过来陪我们喝两杯？”

“我不会喝酒。”

“没关系，你过来坐着陪我们就行了。”

几名汉子走向柜台，夜香郎拦住了他们，赔笑道：“诸位爷，我娘子真不会喝酒。”

“滚开！”

正在此时，已脱下一身甲胄，身穿内衣的李小牙，领着数名锦衣卫出来了。

“你们这是要强抢民妇吗？”

“你们是什么人？”一名汉子上前叫嚣：“敢管我们万马帮的事？”

“我们万马帮在西北就是王法。”

万马帮？李小牙挑了一下眉，万马帮乃西北第一大帮，他们与蒙古人关系不错，常年从蒙古贩马回大明，他们背后有官府撑腰，因此难免嚣张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