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箬笠，褐蓑衣，斜风细雨亦前行。

李小牙等人冒着风雨，一路急驰，来到了西安府。

李小牙在官驿下榻休整一番后，领着一队锦衣卫，来到府城中一处兵营，兵部尚书金献民便下榻在兵营内。

兵营书房中，金献民听闻守卫通报李小牙前来拜见，皱了一下眉，李小牙不是要赶去肃州与满速儿议和吗？为何要来见他？

“快请。”

李小牙在守卫引领下，走进书房，冲着起身相迎的金献民行了一个礼：“卑职李小牙见过尚书大人。”

金献民客气的道：“李提督不必多礼。”

两人虚伪的客套一番后，各自坐下了。

两人喝着茶，笑得如沐春风，好像一对许久不见的忘年之交，谁能想到他们算是对头？

李小牙是大礼新贵，而金献民却强烈反对皇上将生父封为皇考，与大礼新贵乃是对头，先前左顺门一事，金献民也参与了，只是因为官阶高，并没有受到处罚罢了。

另外，此次满速儿来犯，朝中意见分为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以皇上为首的一派主和，而以金献民为首一派却是主战，金献民是成化二十年进士，从御史一路升到的兵部尚书，乃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文官，但他性情却很刚烈，宁折不弯，对待入侵的外敌，他强烈主张打回去……

若先皇在世，肯定就打回去了，而新皇却觉得国家连年天灾饥荒，民不聊生，哪有多余的银粮打仗？国家需要休养生息，能不打仗就尽量不打仗。

因此，金献民略有一丝困惑，李小牙为何要来拜见自己？

李小牙喝了半杯茶后，开口道：“卑职来拜见尚书大人，只为告知尚书大人一件事。”

“何事？”

李小牙站起身，走到书案前，从袖袋中拿出一张纸条，递到金献民面前，说道：“卑职先前路过华阴，打下来一只信雕，截获了一封西域人的密信。”

金献民看着纸条上的蝌蚪文，皱眉道：“这密信写的是甚？”

李小牙说明道：“这密信上写的是继续探大明兵部尚书金献民的动向。”

金献民老眼中精光一闪，探他的动向？满速儿派来的奸细吗？

“李指挥抓到奸细了吗？”

李小牙摇头道：“没有，我们打下信雕，惊动了奸细，被他逃走了。”说着意味深长的道：“不过，我们至少确定了一个事，满速儿派奸细来探查您的动向，看来真想与我们开战。”

金献民带着一丝丝幸灾乐祸笑道：“看来李指挥想与满速儿谈和，怕是不太容易。”

李小牙讪讪一笑：“圣命难违，只能尽力了。”

满速儿先前已领兵来犯过一次了，而甘肃七卫却只抽调出七百人去御敌，自然是以卵击石……

甘肃七卫，真的调不出兵打仗。

满速儿也是看准了大明甘肃调不出兵打仗，打算联合叶尔羌，也克力等部一起入侵，占领大明甘肃等地。

李小牙将奸细一事，告知金献民后，便告辞离开了。

金献民看着密信，立即命人去召提督陕西、延绥、宁夏、甘肃四镇军务的武将杭雄来见。

……

……

李小牙离开兵营，领着一队锦衣卫回到驿站，麻子已煮好驱寒的姜糖酒。

华阴到西安两百多里，他们冒雨赶了一天路，虽然戴着斗笠，披着蓑衣，但身子还是淋湿了，李小牙急忙喝下热腾腾的姜糖酒。

“你们都喝过姜糖酒了吗？”

“喝过了。”

李小牙点点头：“我们明天休息一天，后天继续上路。”

“您见过金尚书了？”

“见过了。”

“你们谈啥了？”

李小牙耸肩道：“我只是将奸细一事告知他就回来了。”

麻子呵呵一笑，他们老大是来谈和的，而金献民却是来备战的，一边主和，一边主战，两人确实没啥可谈的。

李小牙幽幽的道：“说心里话，关于满速儿入侵一事，我也主张率领大军打回去，我们越是退让，敌人越是得寸进尺。”

麻子狡黠一笑：“只要您跟满速儿谈崩了，两国开战，朝廷自然会派大军打回去。”

李小牙虎着脸：“我打算见满速儿的时候，上去就给他两个大嘴巴子，都不用谈了。”

“(⊙_⊙)”

麻子目瞪口呆道：“您说笑的吧？”

李小牙白眼道：“废话，我要是上去就给人家俩大嘴巴子，估计就回不来了。”

麻子讪笑道：“那您打算是尽量谈和，还是故意谈崩了开战？”

“当然是尽量谈和。”

李小牙叹了一口气，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虽然议和略显软弱，但他也能理解皇上的苦衷，最近几年天灾不断，民不聊生，朝廷连赈灾的粮食都不够了，哪来的粮食打仗？

雨停了，宝子走出房门，来到外院看着天上的飞鸟。

一名随父亲来陕西上任的官家小少爷，也出来看飞鸟，两名少年交换了一个大聪明独有的眼神。

“你知道天上飞的是什么鸟吗？”

“大雁吧？”

天空出现了一只鹰，正在追捕小鸟。

宝子冷不丁说道：“我有雕毛。”

官家小少爷眨了眨眼，不甘示弱道：“我也有。”

宝子双手比划了一个长度，说道：“我的雕毛这么长。”

官家小少爷看着宝子比划出一尺多的长度，摇头道：“不可能。”

“你不信，我拿给你看。”

“……”

官家小少爷嫌恶的道：“我才不要看。”

宝子不由分说跑回去：“我回去拿来给你看。”

李小牙看着跑回来的宝子，问道：“宝子，你跑啥呢？”

“我回来拿雕毛去给别人看。”

“……”

宝子跑回屋，拿着雕毛又出来了，奔向外院中的官家小少爷。

“你看，我的雕毛。”

官家小少爷狐疑道：“这不是鹰的羽毛吗？”

“对呀。”

官家小少爷撇撇嘴：“原来你给我看的是这个雕毛。”

宝子歪着头：“不然呢？”

“……”

一对智障儿童聊了起来，官家小少爷来自广西，随同父亲一起来陕西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