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了。

勤劳的人起床了，更勤劳的人刚睡下。

修仙的还没有睡……

天已大亮，李小牙刚睡下，早起的宝子敲门禀报。

“千户大人，细川夫人求见。”

“见她大爷，叫她滚！”

“……”

宝子跑下楼，大声转告。

“我们千户大人叫你滚。”

“……”

细川绫气七窍生烟，深吸了一口气，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他是狗东西！他是狗东西！他是狗东西！

宝子眼见细川绫念叨起来，吓坏了，一溜烟跑上楼回去禀报。

“千户大人，她念咒咒你。”

“……”

“你回去反弹她。”

“哦。”

宝子跑回到细川绫面前，学着道士做法，跺着脚：“反弹！反弹！反弹！”

“……”

细川绫翻了一记白眼，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请回去禀报你们千户大人，我有要事跟他谈。”

宝子问道：“什么要事？”

“呃……”

难道要直说，我想试探你们大人？

细川绫想了一会儿，轻咳道：“我新学了一首曲子，想吹给你们千户大人听。”

宝子又小跑回去，大声报告道：“千户大人，细川夫人说新学了一首曲子，想吹给你听。”

李小牙不耐烦的道：“叫她出门左转，给隔壁的狗吹。”

“哦。”

宝子回到楼下原话转告，细川绫气得夺门而出，她堂堂细川家族的大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但刚走出门，她就有一点后悔了，若因自己一时意气用事，导致坏了家族的大事，那她就是细川家族的罪人了。

于是乎，细川绫掏出腰间的尺八，给隔壁狗哥安排上了一曲【极乐入土】。

尺八一鸣，鸡犬不宁。

李小牙被吵得无法入睡，崩溃了，踢门而出，麻子也骂骂咧咧出门了。

“老大，怎么回事？”

李小牙气急败坏道：“细川绫那个傻批，大早上，非要来给我吹一曲，不让吹都不行，我叫她去给狗吹，她好像真去吹了。”

“……”

麻子皱眉道：“他娘的，吵死了。”

李小牙下楼走出客栈，发现细川绫正站在一条被拴住的小狗面前吹尺八，小狗吓得瑟瑟发抖。

还真的给狗吹？

这个老六，真是服了。

“大姐，你能不能别吹了？”

细川绫停止吹奏，微微一笑：“牙大人，早安。”

李小牙一脸黑线：“细川夫人，我刚睡下还不到半个时辰，不管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请下午再过来。”

细川绫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小牙刚睡，难怪火气那么大，她抱歉鞠躬道：“我不知道您刚睡，打扰了，那我下午再来拜访您。”

李小牙头也不回走了，交代宝子，谢绝会客，谁要是在客栈内外喧哗，先上去两个嘴巴子……

客栈终于安静下来了。

李小牙回房倒头就睡，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是未时了。

客栈大厅，李小牙跟一群刚睡起来的缇骑在吃饭，细川绫领着一队武士又过来了。

“牙大人。”

李小牙这才察觉细川绫对自己称呼变了，但也没在意，耷拉的眼皮：“你有什么事？”

细川绫扫了一眼客栈大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吧？”

李小牙半眯着眼：“客栈内外，全是我的人，包括蚂蚁蟑螂，都是我们锦衣卫的，你有话可以放心说。”

“……”

麻子掩嘴笑道：“老大，有些话，可以在这里说，但有些事，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懂了吧？”

“……”

李小牙将细川绫邀请至后院石桌，两人一起坐下。

“细川夫人，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细川绫直接试探：“牙大人，此来杭州，所为何事？”

“朝廷机密。”

“……”

朝廷机密？细川绫翻了一记白眼，明火执仗找斧头帮征船设伏，说要打水贼，这会儿装什么神秘？

“牙大人，不是来打水贼的吗？”

李小牙反问道：“你都知道了，那还问我？”

细川绫被气得噎住了，半响才咬着牙问道：“牙大人来打水贼，为何只带了区区一千人马？”

漕河的水贼，满打满算能有几万人，当然包括已上岸的，一千人马剿水贼，十年都剿不完，奈何朝廷国库空虚，没有粮草组织大军剿水贼，皇上也只是想震慑一下水贼，堵河道官员的嘴罢了，若真想肃清河道水贼，能不给虎符？不给钦差头衔？

李小牙半真半假的：“只因朝廷没那多经费粮草打水贼。”

“不会吧？”

李小牙感慨道：“朝廷没那多经费粮草，所以很需要地方官绅鼎力支持，朝廷派兵剿水贼，也是为了维护河道安宁，还百姓清明的河道，细川夫人，你也见识过水贼的猖獗了，水贼已成祸患，不得不剿。”

细川绫点着头，问道：“大人会一直留在杭州吗？”

李小牙眉头一扬，只待设伏的一千五城兵马司卫兵返回，他们就会开拔离开江浙，前往南直隶河段，但他没有说，而是耸肩道：“那要看剿水贼的战果了，若是战果卓着，自然即刻离开，前往下一个地方。”

“如何才算战果卓着呢？”

李小牙慢悠悠的道：“比如以一千兵马剿灭一万水贼，这就叫战果卓着。”

细川绫目露鄙夷，一千兵马剿灭一万水贼，你以为是神机营？

李小牙意味深长的继续道：“当然了，如果能抓到一些走私的河贼，追缴大量的赃银，也算战果卓着。”

细川绫神色一震，努力不动声色：“水贼不是只抢劫吗？怎么会走私？”

李小牙玩味一笑：“这年头，走私的人太多了，大的水贼团，有人有船又有钱，只要买通地方官就能走私了，走私一趟的利润，最少抵得上抢几十次船了。”

细川绫心神不宁，敷衍应了一声：“哦。”

李小牙讳莫如深的道：“抓贼抓赃，捉奸捉双，走私也不是那么好抓的，需要证据，我不想那么费脑子，如果能得到地方官绅的大力支持，我更愿意去剿水贼。”

细川绫听懂了李小牙的言外之意，李小牙已然知道他们在走私，但没有抓到证据，如果他们能够孝敬足够的银子，李小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追查他们走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