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淮顿足，看着哭的泪眼婆娑的枣儿，伸手帮她拭去泪水。

“傻丫头，别哭了，你妹妹一定不会有事的！”

枣儿苦涩的一笑，随后，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您瞧，我真是的，跟您说这些丧气话甚，小姐，咱们走吧……

这时候一耽搁，可就不早了！”

程小淮点了点头，主仆二人，很快就到了铺面，此时，日头已经升了很高。

排队的人，早已人满为患。

其中，还有一些看见告示，前来应聘的。

程小淮看诊，枣儿负责抓药，至于那些来找活计的，都被登记下来，并且与之约定，明日下午，让他们一同来“面试”。

既然是在医馆里的活计，简单的医药知识，是唯一的考量。

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又是披星戴月的时候，冯云霁的马车 ，停在了怀济堂的门口。

程小淮与枣儿就一同上了马车。

这两日的功夫，程小淮也算是看出来了，怪不得大嫂如此器重枣儿，这丫头办事麻利，又有路数。

在铺子里头，程小淮真正做到了，只看病，开药方，这小丫头，独挡一面抓药，算账，那都是门儿清。

她可真是捡到了一个现成的大宝贝。

回到府上，程小淮又和老冯还有家里的几兄弟一同吃了晚膳，该说不说，自从她回来，最为让她满意的，就是冯家饭桌上的气氛。

弟兄和睦，夫子相爱，尽管老冯这人，点火就炸，却也因为程小淮的回归，脾气和善了不少。

席间——

王芊羽给冯万清添饭，夫妻二人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程小淮都能看见大哥的眼光，都能拉丝。

成婚多年，这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依旧和睦，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少了一个孩子。

程小淮看了一眼 家中的两个光棍，还有远在关外的冯万宁，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家里头呀，果然是阴阳盛阴衰！

老冯没心思找老伴，家里头的几个哥哥，都是光棍一条，程小淮忍不住叹息，像极了家里有大龄剩男的老母亲。

自从程小淮回家以后，老冯那叫一个精神，她不在家里头的这段时间，不觉得如何，自从她回侯府以后，这老冯，每日就偷偷摸摸的跟着她。

怕她恼火，就在怀济堂外头守着，有好几次，程小淮都看见他，匆匆忙忙躲闪的身影。

这简直是不务正业了！

就连冯云霁，若不是给他找点活儿，派出去，这就整日的在家里头闲着，不想干啥，更不想着去找个媳妇儿！

程小淮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一张笑脸，几乎快要皱成了一只包子。

小模样，那叫一个惆怅。

“你这丫头，好端端的叹啥气？

是不是今日看诊的人太多，太累了？”

“你是如何知道 ，今日看诊的人很多？”

老冯的脸上，略带慌乱，很快却又恢复了平静：“我闺女啥能耐，我自己心中有数，就你这医术，看病的人，想必都得踩破了门槛……”

“你少来，老冯，不是我说你，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没事在家里种种花，养养草，不好吗？

怎么非得偷偷摸摸的跟着我？

你不嫌辛苦吗？”

“那有啥好辛苦的？”

老冯笑嘻嘻，心中却也明白，得亏了这些日子那姓沈的不在，若是他姓沈的在，哪里还有他这个老爹日日腻歪着姑娘的份儿？

看他们二人腻腻歪歪，都会把他堵心死！

“我就爱看我闺女，再说了，我一个老头子，闲在家里头多无聊？

老爹没见过你小时候的模样，如今你长大了，巴不得多看看你……”

这话，听似平常，可落入王芊羽的耳朵里，难免让她多想。

她嫁入侯府多年，老侯爷一直都是个脾气不济得，可是对于她这个儿媳妇，总归是有几分薄面的。

侯府虽门户高，可侯爷是个开明的，从来不讲什么门户，更不论什么家事，只要他们小年轻的，能够瞧得上眼，都无所谓！

可侯爷越是如此，王芊羽心心里头越是难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进门多年无所出，侯爷与夫君都不曾开口埋怨过。

她心里不是滋味。

别的长辈，如同侯爷这般年岁，哪个不是在含饴弄孙的年纪，唯独侯爷一人……

王芊羽垂眸，精致美丽的脸庞上，多了几分忧伤。

程小淮知道，这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心事很重，也知道，老冯刚才说的那番话，让她多想了，于是对着老冯道：“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你说是真的闲得慌，就去医馆里头帮忙！

省得你没事在家里，净出幺蛾子，嫂嫂还要为了你劳心伤神！”

老冯欢喜，本就是个带兵打仗的，根本察觉不到王芊羽的情绪，笑着应下来。

“如此甚好，那从明日起，我就跟着你，一同去医馆里头帮忙！”

饭后——

王芊羽和冯万清一同回了他们居住的别苑。

烛影下，王芊羽正在挑，拨灯芯，冯万清淡淡道：“今晚……爹爹说的话你别介意……他是无心的……”

王芊羽回头，看着那一张俊美的男人面庞，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夫君多想了，你我二人成亲多年，爹爹想要个孙儿，那也是人之常情，说到底是我不争气……

我……

听闻，前门街富户孙家小姐，知书达理，才貌双全……

夫君若是有意，我便着人上门提前，为夫君纳上一房妾室……

开枝散叶……”

烛光之下，王芊羽瘦弱的肩膀，抖动的厉害。

冯万清英挺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你胡说些什么？你我二人，夫妻多年，你难道不知你家夫君的心思？

我愿与娘子举案齐眉，白首不相离，若是能有上一男半女，是你我二人的福气！

若是没有，为夫也不强求，难不成，没有孩子，就葬送了你我夫妻二人的情分与情感？”

冯万清的一番话，说的王芊羽泪眼婆娑，声音哽咽：“夫君……”

二人想用，烛光下，二人的倒影摇摇晃晃，程小淮站在门口，听着王芊羽轻声啜泣，心中不是滋味。

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大哥，嫂子，你们可歇下了？”

屋里头，原本惺惺相惜的二人，听见了程小淮的声音，松开了彼此，整理了仪态，王芊羽开门的之后，眼眶通红，脸颊滚烫，却依旧噙着谦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