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支配我。

洪钟般旷远的声音将莫玄从昏迷中唤醒，朦胧之间，他仿佛回到了刚刚来到斩神世界之时。

意识清醒，眼前却仍然一片黑暗，睁眼与闭眼没有半点区别。

这里……并非现实世界！

察觉不到空气流通，听不到任何声响，莫玄环顾四周，他究竟身处何地？

混沌……支配我。

又是一声低喃，这回，离得近了，莫玄轻而易举寻到了声源处。

那是一团迷蒙白色光团。说是光团，但在一片黑暗的衬托下，依然不甚显眼。

说得形象一点，这光团更像是清晨远空的晨雾，一不留神，就会忽视它的存在。

“你……是什么？”

“我……就是你。”

唉……

莫玄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你是真实的我，换句话说，你可能就是我本身的禁墟。我问的是，怎么才能帮我？你究竟有什么力量？”

沉默了。

仿佛刚刚能说一句不同的话，光团已经仁至义尽，留下莫玄尴尬立于黑暗之中。

“我说……”莫玄撇撇嘴，继续开口，“你看，你应该也知道我现在面临的困境，要么让我掌控你，对钱江市能做出一定贡献，要么，你送我回原来的时空，斩神世界的一切雨我无瓜，不然，我噶了，你也会受到一定伤害吧？”

“你觉得，我会妥协于威胁吗？”

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这光团竟然能跟莫玄常人般交谈。

“你当然不会，凭你的神秘性，你的位格一定很高。当然，你不肯也没事，一直重复的‘混沌支配我’，应该就是重要提示吧，我总会理解。”

话音还未落下，莫玄便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巨大拉力，仿佛在拖拽自己，远离这片黑暗空间。见到了光团，莫玄已经明白，自己处于类似于内心世界的地方，应该是自己的潜意识。

也不知道沉睡多久，但身体机能恢复，他自然需要醒来，这股拉力，就是他即将回到现实世界的前兆。

感觉也套不出什么话，莫玄摇摇头，不再抵抗拉力，身躯急速后退，任由拉力将他带回现实。

还是开口了，在最后，莫玄几乎能感知到紧闭着的眼皮之时，那洪钟般的声音隐约响起：

“做自己便好……”

……

身体掌控回到自己手中，挣扎着睁开双眸，望见的，是098号守夜人据点，那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一个恍惚，莫玄又感觉自己回到了刚来这世界的时候，不由得一阵唏嘘。

“醒啦，我去叫队长。”

一声怯怯的女声从身旁响起，扭头一看，洛小多的脸映入眼帘，略显几分苍白。

看着她憔悴的脸，莫玄感知了下时间，没有昏睡多久，此刻，正是翌日清晨。

而洛小多，很明显，似乎一夜未眠。

“等等！”莫玄环顾四周，叫住了她，“我的伙伴……有找到吗？”

洛小多微微一笑：“我们发现你的时候，顺便带回了他们四人，放心，有三位已经醒了，只有一位女生……emmmm……情况很差。”

不用多解释，莫玄便明白，这位女生正是谢芊月。

被强行剥夺代理人这个身份，对她而言，一定是极为沉重的打击。

“她在哪儿？”

“就在你隔壁房间，放心，因为队长也经常进去查看她的情况，你也方便进去。”

从莫玄身上，洛小多隐隐察觉到几分责任感与关怀感，再加上禁墟的特殊性，她能猜到，莫玄估计是这几人的队长。

但也没多问，叙旧之类的，等之后会议上再说吧。

洛小多微微点头，虽然有一缕混沌之气的阻隔，她弱化版【宿命】的副作用降低到最低，但长年的沉默养成了她内向的性格，还是不怎么擅长言辞。

她出门去找洛铭谦了，莫玄同样支撑着起身下床，甫一站起，便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最后从湖中亭子摔出那下太狠了，当时，他能感觉自己的骨骼都断裂数根。

可此刻，精神力内视，却发现断骨已经接上，只余全身隐隐作痛。

098号小队应该没有治疗类禁墟拥有者吧……

莫玄心生疑惑，下意识想借助周遭空气，感知据点情况。

可下一刻，他怔住了。

张开右掌，莫玄死死盯着手心纹理，最大程度集中注意力。

但那本该出现的淡青色轨迹依然无影无踪，另外，莫玄似乎也已经无法再操控重力！

什么情况？我跟谢芊月一样废了？

这个念头刚出来，他便摇摇头，也不对，他“池”境巅峰的精神力还在，甚至，之前【门之钥】本体的出现，扰乱了斩神世界的世界规则，那无形压制莫玄境界的存在仿佛消散几分，他的精神力处于一种向着“川”境蜕变的过程。

同样，体内，乳白色气旋涡依然存在，尝试着调用它，一缕乳白色高压气流出现手掌。

试验几分，莫玄恍然。他已经无法再借助外界风之法则或者重力法则的力量，仅有的能力，是调取体内气旋中的力量。

真·一切只能靠自己！

手一翻，莫玄忍不住瞳孔一缩。

右手背上，利维坦那银色烙印已经消失无踪，精神力扫过，未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利维坦……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一个接一个的疑点涌上心头，只惹得莫玄有些烦躁。晃晃脑袋，强行压下内心的无数疑惑，他推开门，一转身，却见到一个站立的倩影。

正是谢芊月！

“你醒了？”

莫玄挑挑眉，脸上表现得很淡然，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面前的谢芊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为直观的变化，就是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精神力扫过，她境界又下降了几分，稳定在“盏”境中期的样子。

而强行被断去代理人身份，对她的精神力有很大损伤，在感知中，谢芊月的精神力像是风中残烛，一个不小心，可能“盏”境实力，都无法维持。

“抱歉……我可能，不能再继续为守夜人一员了……我现在……完全就是个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