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臣
作者:小白兔兔兔 | 分类:古言 | 字数:38.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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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同淋(2)
早饭过后,宛妍一个人回了双粼院,至于世珹,早被林余石叫走了,不过宛妍并不觉得乏味,因为他书房里的那一堆好玩意儿可够她玩很久了:什么各地寻来的珍玩奇石,世间有钱有权都难寻的古籍善本,还有名门大家的书画,好些可是连宫里都没有呢。
当然,她能这么大摇大摆的过来,都是在征求了它们的主人的意见的,不然又得吵架了。他只说:除了书架子下的那两个箱子碰不得之外,其余的只要不弄坏,都可以拿来看。
只是那两个箱子为何碰不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打开看了看:里头都是些小孩的玩具,有男孩子的,也有女孩子的,有完好无缺的,也有破破烂烂的,但无一都很干净。
当当当。身后有声音传来,宛妍不由被吓了一跳,更是心虚得不行,见是林若珍,才稍放心些。
“公主嫂嫂,是被我吓到了?”
“我还以为你二哥回来了,就吓了一跳。”宛妍转眼看着那箱子,“他不让我碰这个,我偷偷打开来看,但没敢去碰。”
林若珍噢了声,“这都是二哥小时候的玩具,也有……大姐姐的。”
“原来是这样啊。”
“其实也没事的,你开了看,二哥也不会怪你的。”
宛妍点头,又问,“你觉得你二哥怎么样?”
“他很好啊,就是太爱跟大哥犟着了,不过可不是二哥小心眼,是他们做的太过分了。”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我有时候对他太不好了。”
“没有,我觉得很好啊。额,就可能……”林若珍沉默了一会,“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是局外人,是看不懂的,有时瞧着你们好好的,有时又听到你们不和的消息,就像父亲母亲那样,不过我听母亲说,能相互容忍着,也是可以过活好这一生的。”
“是啊,吵着闹着、好着爱着,就一生了。对了,若珍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想跟嫂嫂问一个人。”
“你问。”
林若珍没有说话,只在宛妍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字:六。宛妍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林若珍想了想:“很久很久,我也记不清是多久了。”
“你想嫁给他,做六皇妃,是吗?”
林若珍点头,但又摇头,“我想嫁给他,但我不知道我想不想做六皇妃。”
宛妍哦了声,“他知道你的心意吗?”
林若珍摇头。宛妍又问:“父亲母亲怎么说?”
林若珍依旧摇头,渐渐露出了愁色,“他们都不知道,我也不敢跟他们说,我不是怕被说不知廉耻,不知礼仪规矩,我只是怕母亲会为了我去求,从而影响了家里。”
宛妍也觉得是:“你姑姑是晋王妃,你二哥又娶了我,林家哪里还有机会再出一个皇妃。”
林若珍点了点头,“从我知道二哥要做驸马时,我就知道我没有这个机会了,就想着要忘记他,后来我发现,我一直都在跟着他的影子走,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发现我的这个小心思。”
宛妍握着林若珍的手,“没事,很快你就会忘记的。”
“是吗?”
宛妍没有说是或不是,只是道:“景曦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你或许还不太清楚,但是作为皇子,他的心就一定不会是干净纯洁的,哪怕你陪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上皇位,以为能走到长久,却没想到他早就变得面目全非,即便不是这样,能陪着你在王府一生一世,但,也有可能不是一双人,他还有侧妃,有别的侍妾通房,有一堆的庶子庶女,有……他更爱的人,因为你也不知道他是否喜欢你。有时候,满怀热情的奔赴,换来的可能是失望。所以找一个喜欢你的,要比你喜欢的好,但最好是两相欢喜,这样才能更加的待你如珍如宝。”
林若珍仿佛是听明白了,细细想了会,问道:“那嫂嫂和二哥是哪一种呢?”
宛妍轻轻摇头,“我们都不是对方最初最喜欢的那个人,甚至还带有些不情不愿在里头,相处的久了,就产生了错觉,觉得是爱的,但又纠不清是谁爱谁多一点,而一旦为了某些事争吵起来,又觉得是怨多一些。大人之间的情感,总归是复杂但又无解的。”
姑嫂俩又聊了小半个时辰,直把林若珍说开了。临走时,林若珍还不忘叮嘱:“嫂嫂,这件事可不要和别人说哦,连二哥都不要。”
宛妍举起小指:“好,我这是不会说的,只不过你也不要我刚说的这些话告与别人哦。”
林若珍跟着举起小指,又与宛妍的小指勾在一起,就算是达成了协议。
这小姑子一走,宛妍就有了困意,便静静的躺在太师椅上,等着世珹回来,没想到,等着等着竟睡着了。
也不知几时,她缓缓的睁开眼,看到:他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窗外灰白的天色和漫天飘起似棉絮般轻柔的雪,那雪洁白如玉,清冷如冰,似仙子般降落人间。
他该是知道她醒了,所以才说:“乾和九年的第一场雪,帝都终于下了。”
最开始,她还以为是在梦里,没想到是真的下雪了。她将手伸出窗外,试图触碰那冰冷的洁白,没想到才一会,指尖就变得冰凉了,“好冷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铺满了厚厚的雪,而我们正在外头打雪仗堆雪人。”
他握着她那冰凉的手,“很快了,这场初雪下得不大,等再下一场,漫天遍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了。那时我就能和你去打雪仗堆雪人了。”
“那你不要忘记噢,我想在你家后山的那片空地上玩。”
在林家真的好热闹啊。一家子人围在火炉旁烤火说笑,还在若珍的鼓动下,烤红薯烤兔子肉吃,还取了张氏去年酿下的甜酒来尝,众人喝过都说好,除了林世瑾,他年纪还小,实在是喝不得,偏生若珍要拿着酒去逗他,馋得他口水直流,众人见了,都乐呵呵的笑着。
宛妍不知是有多久没感受到这样热闹的氛围,只想起在未央宫里一个个清冷寂寞的日子,而不知她的爹是在跟后宫里哪一个嫔妃谈笑游玩呢。
十月二十五日的夜间,帝都又下了一场雪,这场雪下的很大,铺天盖地的都是雪花,房檐屋顶上,小巷过道里,积了一层又一层的白,至后日雪停时,好些个人拿着扫帚在积满厚雪的路上一起扫了大半日,才扫出条路来供人行走。
这一日也是林余石的五十大寿。他一早就在正厅里等着来贺寿的宾客,迎完这一个,又接着下一个,那笑容就没断过,他的两个儿子也在帮着招呼来往的客人,不停穿梭在正厅和设宴的楼阁之间。
内院是女人和小孩的天地。用以设宴的月镂堂正有纪氏在主持宴席前的准备,更有张氏身边的刘妈妈帮忙着周旋,令阁楼内外虽来来往往的走满了人,却不见一丝乱,以至于张氏能安心的在月镂阁对侧的堂屋里和一众贵妇闲聊。
这聊的无外乎是聊自家的琐事和别家的趣事,顺便再听几道八卦,当然,少不了那些粘酸吃醋的、挑拨是非的人在,但很快就被张氏和她小姑子晋王妃的三两句话给打了回去。
有场茶话会开在了廊道外的小亭子里,是些未出阁的小娘子们开的,那里头的热闹程度不堪比堂屋的大人们,有傲气逼人的灵山郡主去讨了场没趣,也有两三个顽皮的小男孩去捣自家姐姐的乱,惹了好一顿的鸡飞狗跳。
对宛妍而言,是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所以就躲到一小屋里自酌自饮,连着午间的小宴都错过了,只好使人与张氏说自个不大舒服,就不出席了。这说辞依的是宛妍旧日在宫宴上的说法,连皇帝都心知肚明的同意,张氏就更加没话说,至于有没露过面,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在众人看来,公主心性如此,又何必再多说什么。
难得一人乐的宛妍,终究是被人找到了。那人一进门就开始责怪宛妍:“原来你是躲在这喝酒,叫我一顿好找。”
宛妍细细看着来人,那身形细溜高挑,站在远处如柳条般轻盈,面相甜美而自带笑意的,不是她幼时的伴读,现新科探花郎裴永弦的妻子明允儿,那会是谁?
明允儿跟得宛妍多了,自然就习得宛妍在礼节上的随意,微微一俯身,就算是行过礼了,也不会等宛妍说起身不起身的话,只是很平常的坐上宛妍旁边的位子。
宛妍自是懒得在意这些,“怎么不去盯着你的弦哥哥,而来我这?小心他被那些老男人给拐走了,要来做自家的女婿。”
明允儿嘴一撇,“我才不去寻他呢,左不过已经是我的人了,我有什么可急的。”
“你不急,他心里是最有你的。”
“你也不急,我出来时,看见在背后主持这场宴席的人,你那大嫂嫂纪氏。怪道有人说,一般人家的嫡女都没这个庶女出身的纪家姑娘好呢。”
宛妍边饮酒边说:“到底是纪家夫人亲自教养的,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公主只顾在这饮酒作乐,别的就不管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