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汐月低头看着碗里云母帮她舀的一勺鹿肉，摸了摸自己已经凸起的肚子吸了一口气，认命的埋头吃。

越吃越多时，宁汐月想她这一顿火锅吃了后大概很久都不想见到火锅，这一顿火锅是真的吃够了，更是吃得她看到火锅就眼冒金星，胃里翻涌。

这一头野鹿的肉是真多，大概有一百六十斤左右重，除去皮毛和内脏等东西，大概出了六十四斤纯肉和大量的骨头。

他们一家五口人从中午吃到晚上，这一天一大半的时间都用来吃，一开始边吃边玩很惬意，到后面肚子不知不觉中已经很胀。

当决定不下菜时，这头鹿的肉也只吃了十二斤肉，还剩下五十二斤鹿肉和九十斤左右的骨头。

而此时，五人都吃不下了，但锅里还剩下一点肉没吃。

拜这一顿所赐，所有人都不想明天再见到火锅，可锅里的肉也不能浪费，而且剩下不多懒得收捡。

云秀兰看了看锅里的肉，拿着一把漏勺站起来在锅里舀了一大勺肉。

肉给谁吃，成了一个大问题。

她眼睛环顾了一圈桌上坐着的四人，意思很明显，挑选一个人扫尾，但她还是决定先礼后兵，看着几人询问着：“谁还想吃的，我把这一勺给他。”

在座的四人看到云母手上漏勺里冒着热气的肉，眼睛里只剩下拒绝。

火锅再好吃，肉再美味，可这时候谁也不想看到它，谁也不愿意再下口。

扫尾最痛苦。

宁汐月打了一个饱嗝，她已经感受到肉已经到嗓子眼了，这个饱嗝差一点就让吃下去的菜涌出来。

她赶紧埋着头，避开视线，左手护着碗外面，右手拿着筷子挑着碗里的佐料吃，假装是碗里还有肉，然后使劲的摇着头。

“我不要，我碗里还有，给爸爸或大哥二哥吃。”

云秀兰把视线从宁汐月身上移到宁海身上，挑着眉询问。

“我已经吃好了，你们慢用。”

平时比较注重表情管理的宁海第一次绷不住脸，鼻子眼睛眉毛还有额头上的抬头纹都透出一股拒绝的意味和点点痛苦。

他把一边放着的眼镜架到鼻梁上，居然还从兜里掏出一张报纸打开认真的看，板凳还后移了一步，用行动表示他已经下桌。

云秀兰没有强求，把目光移到下面两个儿子身上，眼神坚定了。

宁清远率先捂着碗，看了一眼大哥又笑嘻嘻的看着母亲说道：

“妈，大哥前一段时间正好受了重伤，需要多吃温补的东西补受伤期间带来的身体亏空，剩下的肉都给大哥多补补身体吧，我身强力壮就不用吃了，不和大哥抢。”

宁清致：真是好弟弟，大可不必如此。

老二不仁他要不义了。

宁清致看向母亲善解人意的微笑着：

“妈，弟弟在乡下吃苦了，每天下力气干重力活，更应该多吃点补身体，剩下的肉都归我和弟弟来解决，您坐着喝茶消食就行，不用管。”

“好好好，还是老大体贴，那锅里的就交给你和老二了，尤其是老二，多吃点。”

云秀兰瞪了一眼老二，嘴里还说着方言：“手打开，老子数到三。”

宁清远吓得身体抖了一下，默默的把盖在碗上的手移开，并捧着碗递到云秀兰的面前。

“这才是乖孩子。”云秀兰脸上露出了笑容，把手上一大漏勺的肉全部都倒进宁清远的碗里，“慢慢吃，我来帮你们捞肉。”

后面这一勺只装了一半的肉，宁清致爽快的把自己碗拿过去接住，相比起老二那满满当当的一勺，他更喜欢这一勺。

宁汐月在桌下悄悄给大哥竖起大拇指。

姜还是老的辣。

她妈刚才的眼神分明就是想把锅里的肉让两位哥哥分了，结果二哥的小聪明害了自己。

那么大一勺肉，都冒尖了，她看着都难受。

宁汐月在心里不厚道的笑话着二哥，并默默从兜里掏出两颗消食片递给他以示鼓励。

宁清远苦哈哈的接过消食片，眼神幽怨的看着得意的大哥，又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肉充满愤恨的用筷子戳了一下。

迫于头顶上母亲的余威，不敢太过分，慢吞吞的夹肉吃，嘴里嚼着肉，心里流着泪。

谁家能吃肉吃得想吐，只有他家，以前他馋肉，现在他恨肉，他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呜呜，唾弃自己。

宁清远咽下嘴里的肉，看到碗里还剩许多肉，内心继续哭泣，呜呜，他还是不知好歹好些，他再也不想吃火锅，再也不想吃鹿肉了！！

“锅里已经没有肉了。”云秀兰看到了他脸上的痛苦，把手中的漏勺放下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那就好。”

宁清远和宁清致肉眼可见的松懈下来。

宁汐月也放下筷子，不再装模作样的挑佐料里的花生碎吃，站起身从后面放东西那一层的碗柜里掏出一盒供销社称的山楂片出来一人分了几片消食。

宁海手上拿着的报纸都放低了一些，放远了些，露出了脑袋，再等了一会儿手中的报纸已经折叠好收回兜里继续揣着。

早死早超生，宁清远报复性的把碗里的肉全部都裹上蒜泥，一次性把所有肉塞到嘴里，几下咀嚼终于是把碗里的肉吃完。

抱着山楂干泡的茶水喝了一口，把手中两粒消食片给吃下。

全程一气呵成，最后拖了一把椅子过来瘫坐在上面，顶着个大肚子，懒洋洋的看向拿着山楂片吃的宁汐月伸出双手。

“老妹呀，再给我一片消食片，给我点山楂片促进一下我的肠胃蠕动，太撑了。”

而宁清致放下筷子，脸色毫无变化，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吃撑着，但诚实的手和嘴巴表现出了他的状态：“小妹，给我也来一片。”

“好，等一下哈。”宁汐月拿出一瓶消食片，从父母开始一人发一片，再一人发几片山楂片，最后一人一小包通肠利便养生茶包泡水。

全家五口每人找了一把椅子靠着，嘴里吃着消食片，再一点一点当磨牙似的啃着山楂片，偶尔抿一小口养生茶。

半个小时后，全家人轮着上完厕所后肚子总算是舒服了，不胀不撑，胃里舒服了，心里也舒坦了。

云秀兰半躺在椅子上舒服得不想动，看着桌上留下的一片狼藉抬眸说道：“老大和老二洗碗去。”

“好嘞，你们休息，我和大哥承包了。”

宁清远身体舒坦了，手脚也麻利起来，不疾不徐的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宁清致点头，拿着抹布擦桌子，又往锅里倒热水洗碗。

两人忙得不亦乐乎。

宁汐月看他们忙活得过来，还做得很开心，便收回视线，继续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和爸妈聊着天。

云秀兰看向一旁大木盆里摊开的肉皱起眉头，心里发愁：“月月，还剩下那多肉和骨头，咱们做什么好呢。”

她头一次为肉多发愁，想她之前在家想买点肉打打牙祭，结果兜里有钱有肉票都抢不到肉，实在是难买，谁能想到她也有今天愁肉多的时候。

宁海喝了一口养生茶建议道：“要不把那肉烟熏了，排骨一起熏，剩下的骨头全部都熬高汤。”

宁汐月把嘴里的山楂片咽下去，提出自己的建议：“还可以做肉酱，方便咱们以后带走。”

两个主意都好，云秀兰采纳了两人的意见：“听你们父女俩的，就这么干，咱们放着以后慢慢吃，还可以当年货，明早起来就弄。”

确定下来这些肉怎么办后，云秀兰心里都松快了许多。

宁汐月干脆去把爸爸的收音机拿过来放着，听评书。

调好评道后，宁汐月和爸妈惬意的躺在椅子上闭着眼欣赏，手还跟随着节奏打着拍子，脑袋时不时随着晃动一下。

宁清致和宁清远两人听到收音机里的声音，加快了手中洗碗的速度。

……

次日一早，全家人又一起起来忙活做熏肉，做肉酱，熬汤，分工合作，不到中午，所有的鹿肉都弄完了。

烟熏肉做了四块，一共用了三十二斤肉，挂在灶洞上方熏。

剩下的肉全部都被剁成肉沫炒了辣酱。

最后二十斤生肉做酱，收获了十二斤肉酱。

“呼，终于把肉处理完了。”云秀兰喝了一口宁汐月端过来的茶水歇气，心里又开始关心宁清致的婚事：“老大，结婚那天是在你们部队里和其战友一起进行集体婚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