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铁山镇，去刘闲那里看看就成了一个必选项目。

与先前不同，如今的刘闲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钢铁的冶炼上面。上个月，运输船总共送来了两百吨焦炭，一百六十吨精煤。这点儿产量还不够炼钢厂十天所需的，不消说，现今冶炼钢铁的燃料大部分仍来自于本地区相对廉价的木炭。

事实上，城外的山脚下就有一片（非营利）木炭窑，平均每日生产木炭50吨——差不多也就够钢铁厂用用。在采用阿伊努人做伐木工的情况下，其出产的木炭成本大概是每吨3钱，比焦炭要贵一些，但因为无需昂贵的运费，实际价格还不到焦炭的一半。

不过这太浪费了，李子园都还没收砍伐税呢！这些有年头的树木品质上乘，拿来造船造优质家具都绰绰有余，做成木炭简直暴殄天物。还是得赶紧建造专用的大型运煤船，把运费降下来，否则哪怕就选择用木炭，等附近的森林都砍差不多了，木炭价还是会涨上来。

“铁矿石其实不值钱，精选过的铁矿石吨价也才4钱，若是不算矿税和前期的设备投入，净利润超过一半。偏偏用量最大的煤炭每吨运费要5钱。”钢铁厂中，刘闲满脸无辜地看着李子园。

李子园挠挠头，他来这个世界之前只知道铁山镇附近有铁矿，而且这里是后世日本的重要钢铁工业区，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工业区安在了这里，可通过刘闲的一通成本核算，钢铁厂建在这里产出的钢铁成本要比建在黑港高。

“不过也不能完全这么算，”刘闲主动替李子园解围，“这里更靠近我们的核心区，不说成品出货运费更低，老大您过来视察也更方便。”

“而且，我们的燃料价格比大明的低多了，哪怕全用最贵的焦炭，生铁的出厂价也可以低至7两7钱2分每吨，熟铁每吨12两3钱5分。”

“哦？”李子园眉头微挑，正要默默换算一下，刘闲已经报出了答案：“大明的生铁价每吨约为10两，我们的更便宜些，而且我们去磷硫更彻底，产品质量更好。”

李子园狐疑道：“你这价格利润有多少？”

“一半！”刘闲理直气壮，“除了前期投入和后期会有的税，一半利润。”

李子园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所有的环节利润都这么高，偏偏总价低。”

“这些都是基本操作，老大您谬赞了。”刘闲微微躬身表示谦卑。

除了生铁，钢铁厂出产的钢同样价廉物优，刘闲给的吨价是30至60两（因为种类挺多）。按他的说法，希望钢铁厂出产的钢质量上乘，因此即便生产成本没那么高，利润也要再拉些上来。不过即便是价格最高的款，仍然比李子园采购的苏钢便宜（一丢丢）。

得知钢铁生产慢慢步入正轨，李子园表示很开心，不过分身乏术，别的地方可不能落下。于是他问道：“老刘啊，你自己的精力都花在炼制钢铁上了，兵工厂的生产不会出岔子吧？”

刘闲摇摇头：“不会的，有王二牛把关，章秋硕为副，品质和创新都不会有问题。他们最近在做钢质火炮的铸造试验，若是能成，火炮价格没准儿能下降三分之一以上。”

“真不错！”李子园忍不住点赞，突然又问他：“蒸汽机呢？也用钢吗？”

“有这个打算。蒸汽机的生产如今还挂在兵工厂下，我暂时分不出人手去做。”

“你是舍不得把他们放出去吧。”李子园翻了个白眼。

刘闲被戳穿，居然还一本正经地点起头：“确实！高级工人培养不易，他们往往承担了多个项目。”

李子园想了想，说：“老刘，我们可以建一座钢铁技术学校，学制只消定个一两年，专门进行相关知识技术的传授，毕业后直接进工业园工作。”

“专门的学校吗？可是这样的话，又要抽调人手去做教学了。”刘闲很是纠结。

“你可以这样，制定教材的时候区分基础和进阶，高工只教授难懂的部分，这样他们就不需要时刻吊在学校里。而且，温故而知新嘛！备课教学期间总会有些额外收获的。”

刘闲仔细想了下，觉得还挺有道理，于是说：“那这学校，也由我们来管理和运营？”

“可以，就当是工矿部直领的部门吧，唔，回头我跟他们商量下，看看能否从工矿税中拿一部分做专项资金。”

刘闲：这敢情好啊！

“老大，您看，这是我尝试做的钢轨。”刘闲指指铺在地上的一段铁路。

这段路采用了李子园熟悉的修建方式，碎石枕木铺底，钢轨置于其上，大螺栓固定。

“每根钢轨长12.5米，重约500公斤。这一段25米的铁路铺钢轨就要用掉两吨钢。”他继续介绍着。

李子园默默做起了估算，铁山镇到新港镇不到140公里的路都修成铁路的话，至少需要1万1千吨的钢轨。

他开口问道：“每吨钢轨多少钱？”

“大概120两。”刘闲的话语中透露着不确定，“这段实验铁路我不太满意，回头还要做一些调整。”

“那岂不是要更贵？”

“不一定，也可能会便宜一些，不过大差不差。”

“哦。”李子园点点头。

他觉得铁路可以先放放，光钢轨的价格就要一百三十万两强，再加上碎石碎砖、枕木、连接件、夯实路基、建造桥梁，以及单纯修建铁路时的工程款，更别提造好之后的维护费用。妈耶，铁路咱暂时还玩不起！

大受打击的李子园叹了口气，说：“还是有些贵呀！我们先从降低煤炭运费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