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呼传来：“是黑狗的装备！”

“来得好！”俞大猷眼中充满了怒火。先前失踪的战士看样子已经牺牲了，盔甲武器成了阿伊努人的战利品。

他大声下令道：“继昌，大牛，闫斌，赵老三，王立本你们几个跟我一人一个，其他人别抢，记住了！”

“是！”

敌人来得很快，他们不需要什么阵型，也没有甚战术，唯一的依靠便是人数和体力优势，当然了，还有他们自己感觉可以成为杀手锏的全身甲。

枪声响起，前冲的阿伊努人倒下七八人，但他们也算是渐渐熟悉了火枪的套路，凑近了就不能从容装蛋，火力会稀疏很多。

枪声不停，后排的火枪完成击发，又是七人躺倒，这时土人几乎已经冲到了阵前，尤其是那6个铠甲战士，本来就在排头，一路不停，没有损失，属于是贴脸了。

“开火！”俞大猷大声下达命令的同时扣动了扳机。

这次是最后一轮齐射，与先前不同之处在于被土人寄予厚望的六个盔甲战士一声没吭就栽倒在地，死得不能再死。

“虎！”

战士们齐齐发出一声呐喊，对着依然有胆量且运气绝佳的阿伊努人递出刺刀。

“啊呀～”

几个冲到的土人如挂在渔网上的螃蟹，拼命挥舞着钳子却谁也伤不到，最终无奈死去。但更多的土人鸡贼得很，他们与这些勇敢者相距十余米，本打算凑凑数，上去捡个便宜，结果冲到近前就见到铠甲战士与普通战士一般无二，吓得连武器也不要了，纷纷转身就跑。

“杀！”俞大猷大吼。

“杀！杀！杀！”战士们齐齐发出呐喊，声震四野。

敌人显然已在刚才的交战中丧了胆，准备脚底抹油了。俞大猷不知道盔甲男里有没有敌方首领，但他们倒下之后对面确实崩溃了，这个时候追肯定追不上，但昨夜因为种种原因让开的山路如今却正好可以堵上。

“杀！杀！杀！”

俞家排的喊杀声远远传来，令李子园精神一振。“听到了吗？我们离着不远了，时刻注意四周，做好遇敌准备！”

娃娃军中众人的表情可以说是色彩纷呈，有凝重的，有狂热的，跃跃欲试者有，胆怯退缩者无。

“报～”1连的传令兵又来了，虽然不是先前那位。

“报告首长，敌人已被俞大猷部击败，正四处溃逃中。”

李子园点点头：“我知道了，告诉1连长，天色暗下之后到俞大猷部汇合。”

“四二幺九洞洞幺排听令！”

“是！”齐浩然立定敬礼。

李子园道：“敌人已被击溃，着你部立刻散开，抓捕逃散的敌军，不得有误！”

“得令！”

齐浩然大声领命，然后快速分配起各班的任务。

李子园招招手，一旁的牛汉满凑上起来。

“汉满，调三个班跟在后面。”他说，然后亲自带着一个班与大萝卜头们一起，开始了抓捕工作。

这回敌人的距离真的是相当近了，分配完任务才散开，各个班组就有了收获。

“不许动！举起手来！”

“你们被俘虏了，跟我们回去，首领会带你们过上幸福的生活，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

所有的喊话都由阿伊努学生负责，但吓破胆的土人可没精力分辨这些，所有的勇士都战死了，他们剩下的人都是胆小鬼和“机灵鬼”。他们听到哪里有声响，就立刻转身逃往他处，急得大萝卜头们直跺脚。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他在遇见乱跑的土人时直接扣动扳机开火，然后冲着惊呆了的土人大喊“投降不杀”，效果比干巴巴喊话强多了。很快，娃娃兵们就有学有样，纷纷开火射击，用武力威慑土人放弃抵抗。

众人没想到是这样的尾巴，预料中的大战没有，倒像是在下河摸鱼。土人逃得太散，很多时候，被抓到的只有老弱，然后拖慢队伍的速度，然后更慢。这是个恶性循环，最终，当李子园带着娃娃兵过来汇合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短短的几公里路居然走了那么久。

俞大猷的“营寨”前坐满了被随意捆缚的土人俘虏，一眼扫去，七八百未必，三四百肯定有的。不过捆缚的效果约等于无，队伍出发的时候压根儿就没带绳索，捆在他们手脚上的大多是些新鲜枝条，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效果。

李子园上前拍拍俞大猷的肩膀，目光扫过这些累得快麻木的战士，叹声道：“辛苦你们了，你们都是好样的！”

“首长，我们——”俞大猷话没开口，自己先要哽咽起来。太惨了，两天一夜没怎么休息，扛着重甲神经还紧绷，对于这些新兵实在太难了。

“伤亡的战士们呢？”李子园开口询问。

“在这里。”

李子园走上前去，在排成两行的战殁者跟前站定，“敬礼！”他喊道，然后郑重地行了个军礼。身后的娃娃兵们跟随着李子园同样举手行礼。

原先还带着新鲜感来体验战争的他们此刻非常震惊，实在无法想象究竟多惨烈的战斗才能让如此多的战士被夺去性命——29具遗体，整整30的阵亡数字！最后三人，扛过了雨夜，没有扛过土人的石头，让所有人都感到惋惜。但真正让人感到难过的，还是那个失踪的战士，直到现在众人也没找到他的遗体，俘虏的土人也不知道他被扔到了哪里。

“弟兄们！你们都是英雄！”李子园转身，保持敬礼的姿势，“你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完美地完成了任务，从此以后，你们的事迹将为大众所熟知，荣耀将伴随你们左右！现在，请你们休息一会儿，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这些新兵没有说话。也许是他们不善言辞，也许是太累了没力气说些别的，或许是他们不屑于回答这个让他们伤亡如此巨大的家伙。李子园在他们的眼中只看到了麻木，他不喜欢这样的神情，但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一次清剿土人的战役居然损失如此之大，一度让他觉得这个俞大猷是否有名无实。但等他真正看到现场的惨烈，才发觉，在这个时代，装备并不能代表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