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园懒得想塔那萨卡西为何要带老弱前来探查，这么远距离的跋涉，对渔猎民族来说带上家人也无可厚非。

他现在想的与林雨生相同，为什么中间有土人相隔，反而是倭人先发现了自己。

“那些和人真是吃了熊心，胆敢挑唆我们对立厮杀，罪该万死！”李子园做出咬牙切齿的样子，“塔那萨卡西，你愿意帮我赶跑和人吗？”

塔那萨卡西拍着胸脯道：“我太愿意了！什么时候？”

“别急，到时候通知你。”李子园摆了摆手，“协同作战需要统一的指挥系统，不然会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到时候你要听从我的指挥。”

塔那萨卡西略一纠结便答应下来，这让李子园愈发感到诧异。这个土人是被自己打怕了还是怎么回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赶脚。

更神奇的是，短短的一次会面，他什么条件也没提出，留下了部众，带着自己的家人便向西行去，那速度称得上是逃跑。

“首长，他这是用族人换取自己的苟且吗？”牛汉满有些看不懂。

李子园也看不懂，他耸耸肩说：“可能是吧，本想赶走挡路的‘和人’，结果被打得屁滚尿流，心里有了阴影，只想回到自己的传统地盘上躲起来。”

“您说有没有可能是他欺骗了我们，想把矛头指向倭人？”牛汉满抓抓头，“我怎么都想不出来倭人是如何在阿伊努人在中间阻隔的情况下探查到我们情况的。”

“唔。”这下李子园也不确定了，所有能当上首领的人，哪怕是憨憨，总得有些可取之处才能得到族人的认可，没准儿他真有些手段？

摇了摇头，李子园说：“不想了，倭人、土人，都是我们需要防备的对象，这一批土人先带回折冲，等在黑港建立了定居点，把他们统统送去挖煤。”

牛汉满用崇敬的目光看向首长。真不愧是他，俺老牛还在头疼如何控制这些人呢，首长早就为那些土人寻好了归宿，既展现了仁慈，又能物尽其用，最重要的是，不会留下什么祸患。

什么？若是以后也这般对付女真人怎么办？那关我阿克敦，错了，关我牛汉满什么事，俺现在是汉人！

此次袭击折冲城的土人大部分已被“俘虏”，李子园也没了继续停留的理由。事实上天寒地冻的，他巴不得赶紧回到温柔乡窝着，打打杀杀的事情来年再说。

带走“俘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塔那萨卡西所带来的部众还好说，酋长下命令了，此地又不是他们的家，哪怕已经有人意识到自己是弃子，但酋长在的时候都打不过，酋长走了又由谁来带领他们奋战？

这帮人的认命很是带动了一些本地的土人“叛变”，他们老老实实地收拾起家当，表示愿意跟随李子园的队伍前往文明而又幸福的世界。剩下的那波一百多不到两百人，在他们长者的坚持下不愿离开此地。

当具体情况传递到李子园耳中时，他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动作。这些土人就呆着吧，反正最迟明年，他会回来的，届时一路上的阻碍统统都要被磨成齑粉。

“出发！”十一月初六，阳历11月20日，休整了半天一夜的李家军“押送”着五百多男女老幼，浩浩荡荡向折冲城行去。

多了这么多老幼，尤其是这些人随身携带着大量的鱼干肉干，很是不轻，为了能尽快赶回折冲，李家军不得不帮忙运输，总算在初八晚上抵达了折冲城。

“东家。”带领民夫运送物资而来的张翰位于接待人群的最前端，他当先迈步行礼。

“老张。”李子园拱手回礼。

二人先前通过鲲鹏卫已经联系过，该交代的事情皆已知晓，此时二人见面，李子园只想说些别的。

“东家。”紧随其后的陆云上前行礼，李子园同样回礼。

不过对于陆云，李子园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满的，主要是他的倭人手下，这回没有第一时间与阿伊努人达成谅解，那几个倭人立了“首功”。再加上暗卫给自己的密报，李子园对他们就更没有好感了。

政府后堂，李子园、张翰、陆云三人围坐一桌。

“陆云，还记得我们最初的宣言吗？”李子园语气平淡，听不出好恶。

但陆云却心中一跳，连忙运转起大脑，回想自己到底哪里惹东家不快了。他嘴上也不停，说道：“为华夏民族拓张生存空间——”陆云明白了，是他从芦屋带来的那些手下。

他当即跪伏在地，以头抢地：“陆云愧对东家，忘记了当初的宣言，让队伍蒙受损失，我罪孽深重。”

李子园没有立刻扶起他，而是问道：“说说看你都有什么罪？”

“以倭代唐，便是大罪。”

李子园呵呵一笑，说：“你倒是清楚。这些倭人奴仆确实好用，但你不该让他们行使公务人员之权利，你记清楚了，他们都是些奴仆，哪怕是你的奴仆，也不能骑在华夏子民的头上！”

“小的知道了。”陆云又磕了一响头。

“这回不只是倭人骑在汉人头上的事，”李子园手指敲桌，“你派他们去与那帮阿伊努人交涉，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就是倭人，直接导致了流血冲突的发生。”

陆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觉得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你起来吧！我猜你也不是有心的。”李子园的语气和缓了些。

陆云勉强抬起头，李子园见他泪流满面，不知是被自己吓的还是内心有愧，情感激荡下悔恨的眼泪喷薄而出。

见李子园发话，也不是要将老兄弟一撸到底，张翰上前把陆云搀起，后者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谢东家理解。”陆云躬身行礼。

李子园摆摆手，说：“但折冲这个地方你不好再待了，与老张交接下，和我一起回新港镇，到时候会有其他安排。”

他顿了一下，似是观察陆云的表情，然后说：“如果不出意外，你会主持黑港定居点的开拓。”

陆云终于松了口气，大声说：“多谢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