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硝田，李子园也感到有些郁闷，盖因他的资料里显示头次反应一个月左右即可得到一定数量的硝酸钾，但事实是控温一个月了，产出情况都不怎么理想，也不知道是这边的土里硝化细菌太少还是蚕室的温度太低，只能勉强让细菌参与分解。

“哼嗯...”一声媚哼让李子园回过神来，却是在黄锦渝转移话题时他动作只停了一下便又继续，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而她的出声，也标示着她的意图彻底失败，很快便沉溺其中，失去反抗意识。

不过小姑娘的话倒是给李子园提了醒，因此年后几天他没少往硝田跑，把主管此事的黄易川折腾够呛。这一跑倒是让李子园发现了一个好消息，即经过这么多天的繁衍，硝田里的硝化细菌种群数量终于达到了合格标准，每过一天都能让李子园看到更多的硝土。

这些硝土便是含硝酸钾的混合物了，嘱咐工人们将这层硝土刮下收集起来，接下来就是火硝的提取。

工人们提前建了一个淋硝池，澡盆大小，约莫半米深。池壁由水泥糊成，池底处则开有小口，与外界的容器相连。在池底架上木架和草垫后，工人们便可以将硝土倒入制硝池了。

他们慢慢地在硝土上倒上水，水流过草垫上的硝土，将硝土中的硝溶解，并且顺着池底的小口渐渐地流到池外相连的容器里，这就是富含着硝的硝水了，这个通过水来溶解出硝土中硝的过程就叫做“淋硝”。

淋硝时工人们可以用一枚新鲜的鸡蛋来随时判断硝土中残留的硝的含量，他们会将鸡蛋放在池中，若是鸡蛋能浮出水面，就说明池中硝含量较高，若是鸡蛋沉入了水中，就说明硝土中的硝含量已经不多，可以停止淋硝了。

接下来就要开始熬制硝了。将淋出的深红色的硝水倒进锅中，将炉火烧旺，此时要不停用棍棒搅拌，防止粘底和飞溅。待锅中的硝水烧热大量蒸发之后，再将炉火调小，用小火慢慢地熬至硝水呈浓稠状为止。这个步骤的关键是判断熬制火候以及何时停止熬煮，这完全依赖于工人的经验和技术，也有一些大明的工人发明出了自己判断硝水是否需要重复熬煮的小技巧，例如滴取少量的硝液滴在纸上，若其很快凝成团状，说明已达到要求。

这时硝水温度很高，硝酸钾溶解度较大不会析出，此时除了氯化钠、氯化钾，还有少量的硝酸盐和硫酸盐会因溶解度较小而析出，因此需要趁热过滤一次。

将滤液自然冷却到30℃，这时硝酸钾的溶解度受温度变化影响最大，溶解度急剧下降而大量析出。氯化钠等盐的溶解度变化小，析出量很小。再次过滤，即得火硝（硝酸钾）晶体。

土法制硝得到的火硝纯度很高，一般能在98%以上，若是需要更高的，可以重复这个步骤，再次重结晶便可。而先前得到的杂质和后面剩下的“卤水”这些副产品，无论是拿去当肥料还是用来点豆浆制豆腐，那都是极好的。

制硝的过程进行了数次，最后对得到的火硝称重计算，结果大大出乎李子园的预料——一亩硝田居然熬出了300公斤的火硝！那他的10亩硝田全部熬完岂不是能得3吨！

要知道取过硝土的硝田再进行硝化反应那速度可比先前快多了，其后续产能往往取决于原料供应的速度。以北望岛如今的人畜粪尿和死鱼烂虾的产量，一年几十吨的火硝产量是稳了。

等北望岛上人口再多些，西山养猪场的牲口再繁殖两年，硝田的规模还能再扩大，届时李子园便无需像现在一样抠抠搜搜，连士兵练习装弹射击都要先用沙子假装火药，徒显小家子气。

“你们制硝厂一个月开支要多少？”有了一条新的路子，李子园理所当然想知道生产成本几何。

黄易川仔细想了想，道：“不计算硝田建造成本，而每产一次硝时间为一个月的话，生产这3吨火硝的开支大概要150贯，人员薪资与原料各半。若是原材料充足，等到后期生产成本能够进一步降低。”

“嗯。”李子园点点头，看样子岛上的粪尿要价不算便宜，而且死鱼烂虾或者动物尸体之类的都不便宜。不过目光也不能局限在此，比如现如今吃不完的苜蓿草，收割后剩下的豆秆，含氮量都比较高，而且量也大，经微生物分解后丢进硝田也是个不错的原料。

而真到了那个时候，北望岛自己生产的火硝成本能够比从外部购买的还要低。当然了，提高采购价让他们有些盈利倒也不是坏事，至少多发些奖金还是可以有效提高工人劳动积极性的，没准儿还能给自己整些发现发明。

说起来，李子园开发北望岛这么久，就还没专门建造起一个火药作坊，军事相关的产业基本包给了铁匠工坊，硬是让他们一批打铁的负责了方方面面，非常不利于人员物资的管理。

尤其是铁匠工坊的那个环境，虽然火药生产间位置较偏，库房也比较安全，但就怕万一——毕竟铁匠工坊着个火还是很正常的，没及时扑灭让火势蔓延就酸爽了。

“老刘！开门”想到就去做的李子园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安生，直接找上了门。

良久之后，里面才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来了来了。”

“我说你，怎么一个人也起不了床？”李子园说着便把脑袋探入屋中，似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一个人就不能睡午觉了？”刘闲反问道，然后让开门，请李子园进了屋。

出乎李子园的预料，屋子里颇为整齐，除了褶皱的被子——明显人刚从里面爬起来。要知道此时的北望岛几乎没有谁家的女子去给人当婢子的，大家都是大明来的流民，如今只要勤快就有好生活，脑子抽抽了才给你当下人。而土人就别提了，当妾的不少，当丫鬟都没人要，让她们伺候人是真的太难为人了！

坐到他的暖炕上，李子园不再拐弯，直接便问起了铁匠工坊如今的管理分工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