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逐渐传来脚步声。

两人的忽然消失，终究引起了旁人注意。

尤其是被傅司寒忽然甩给别人的卡尔公主，现在正提着裙子四处寻他。

若非顾着公主的颜面，她简直是要破口大骂的。

“你在里面吧？我到处都找过了，除了男厕！”

卡尔公主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得出来她心情极差。

这让傅司寒再没有了那些心思，缓缓将禁锢她的手移开，垂眸静静看着怀里娇软的女孩。

室内岑寂许久。

顾尔尔用力掐了掐自己以此来保持冷静，再抬起头时，脸蛋上除了未曾褪去的绯色之外，已经与平日无二样。

而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里，现在更是染着笑。

她弯了弯眸，勾唇娇笑着。

“够了么？”

傅司寒瞳孔微震，有那么一瞬间，竟有些不敢面对她此刻干净的眼。

“如果不够的话，你还可以继续。”

女孩嗓音清脆，圆润清澈的眸澄澈而干净，里头甚至能映照出他此刻的模样。

慌张、无措。

是的。

他的理智终于回归，女孩的笑容犹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让他浑身刺骨一般的寒冷。

望着眼前妆容凌乱，衣衫不整，被欺负惨了的女孩，他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害怕。

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对她做了什么样不可饶恕的事情。

三十一年。

傅司寒终于知道，他内心里住着怎样的恶魔。

“她在找你。”

女孩低声提醒，嗓音干干净净的。

趁着他思索的时间，缓缓从台上下来，一点点将被他脱下的衣服重新穿上。

然后对着镜子收拾妆容。

顾尔尔根本不敢仔细去看里面的自己，此刻那个眼妆凌乱，嘴唇红肿，头发更是乱七八糟，看起来像是被狠狠欺负过的女孩，实在很可怜。

她迅速整理好头发，戴起面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静静站在男人身侧。

“尔尔。”

傅司寒嗓音沙哑至极，像是狠狠喊了一整晚似的粗嘎。

“你别叫我的名字。”

女孩身上极不舒服，刚刚经历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瞪圆了眼睛盯着傅司寒，在他伸出手时，毫不犹豫将之拍开。

可看似用力，经过先前的作弄，这一掌拍下去，其实没什么力道。

“对不起。”

男人嗓音沉到了极致，“我无论如何不该在这种地方对你……”

哪怕再吃醋再紧张，也不能在洗手间就将她……

小丫头害羞，在这种地方，肯定吓坏她了。

“我会保留控诉你的权利。”

女孩冷冷扫过他一眼，借着指门外的动作，缓缓将目光移回，嗓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漠。

“卡尔公主性格急躁，你再不出去，她会冲进来。”

她笑了一下，“傅先生总不想让她看见我们两这样在一起吧？”

傅……先生。

多么疏离的称呼。

傅司寒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这还是他头一次从女孩嘴里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

可门外的卡尔已经叫来了保安，要硬搜男厕。

他清楚那个女人疯起来是什么样，落地阿国第一天阿桑就被她看上劫走，从此每天苍白着脸出现。

要是再耽搁，傅司寒甚至怀疑阿桑会被她折腾到精尽人亡。

便终于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见到卡尔的那瞬间，身后却传来一道清冽的嗓音。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拖大舅妈交给你，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老死不相往来。”

轰！

傅司寒反射性回过头。

怎么可以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不！

他从未想过！

可女孩已然重新关闭那道小门，轻轻的一道声响，像是将两人之间最后的连接彻底切断。

傅司寒面色立刻沉下，手掌紧紧握成拳头，需要用尽力气克制，才能忍住呵斥爹喋喋不休的卡尔公主的冲动。

“赶紧走吧，晚宴马上开始了。所有人都在等我们。”

卡尔语带威胁，“你要是让我在大家面前丢脸，我就弄死阿桑。”

“你可以试试。”

傅司寒面色冷厉至极，英俊的面庞上瞬间覆了一层厚厚冰霜。

他面无表情地甩开了卡尔伸过来的手，周身满是凛冽寒意。

头一次，卡尔觉得这个平日里看似斯文的男人，有如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

她回头看了一眼洗手间的位置，满脸狐疑不解。

究竟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竟放开了这个男人内心潜藏的魔鬼。

……

顾尔尔一直呆在原地，十几分钟之后晚宴开始，这边彻底安静下去之后，她才整理好心情走出去。

刚过拐角，迎面便撞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项链有消息了。”

男人立在一侧，清瘦的身形几乎撑不起那条宽大的长袍。而那双眼睛却格外有神，微微眯起打量了她几眼。

顾尔尔下意识避开和他的眼神接触，弯了弯眸，用力点头。

“那多好呀，在哪？我们赶紧想办法拿过来。”

她说着便径直往前走，身躯刚好越过零身侧时，被他叫住。

“他欺负你了。”

这话平淡而冷静。

隔着很近很近的距离，顾尔尔甚至分不清他此刻的言辞是关心还是嘲讽。

便只摇摇头。

“没什么，一点私事而已，你不用在意。”

女孩轻轻叹了一口气，小鹿一般的眼睛眨了眨，“我只能告诉你，不要相信爱情，更不要相信男人那张嘴。”

她简直是生气！

可怜自己一时冲动嫁给了寒爷，帮他治好了腿，这半年来一直恪守妇道，一心想着和他长长久久，没想到最后落这样的下场！

思及此，顾尔尔忍不住咒骂了几声。

“混蛋男人，天底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零，“你又在地图炮。”

“是吗？那不重要啦。”她笑嘻嘻地转过身，“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啦，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磨磨唧唧呢，跟X一样。”

零愣了几秒。

看着女孩轻快的步伐，才终于跟上。

他皱着眉开始思索。

磨磨唧唧这个词怎么会用在自己身上。

和X那个半老头子一样，更是绝无可能。

……

两人回到宴会上，顾尔尔才坐上椅子，立刻就能感觉到一道从远处射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