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棠继续说：“奴婢记得，小公主出生的时候，右肩和右腿上也有那样的胎记，当时，公主还说，恐怕小公主长大了，看到这胎记，会因为爱美而不开心，大将军王为此，询问了不少大夫，问怎么消除胎记，太医院的太医没有法子，为此，都躲着大将军王。”

说到这里，平阳大长公主表情微顿，似乎也想起了些谢琼“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些让她的心情稍稍缓解，似乎想起女儿，也不全然是死亡和冰冷，还有短暂的温暖时光。

只是，她沉默不语着。

脑海之中，却细细回想着认识了谢楚楚之后的所有事情。

那一日，谢琼告诉她女儿死亡的场景，她确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这段时间，她几乎日日做梦，都能梦到那样的场景。

梦里，还有一个声音，总是对她说：娘，你快来找我呀，带我回家。

平阳大长公主在痛苦与期待中，煎熬于梦境，每次醒来，都难以再入睡。

父亲与孩子的感情，依靠日夜点滴的相处而形成牵连。

而母亲与孩子的感情，因为有了怀胎十月的辛苦和一朝分娩的疼痛，却有更天然的亲近。

或许是十月怀胎，母女之间，总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牵引。

见过司空雄，谢琼说了当年事之后，再加上那些没来由的梦境，她心里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想法——她的女儿没有死！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没有死！

而如今见到了谢楚楚，小姑娘的一举一动，都让她有一种微妙的怀疑。

就像她前几日问谢琼的那样，这真的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么。

那么……

这世上会有脾性如此相似的一对义父女么？

有的，但有也不会发生在谢琼身上，在她眼前。

绿棠说完之后，担忧地看着平阳大长公主。

绿棠明白自家公主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看到那个胎记的时候，也十分震惊，差点以为小公主还在，可是，楚楚姑娘是巧合，小公主已经死了啊。

可是说完了这些，绿棠却发现，公主似乎并没有陷入过大的情绪波动之中，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后，不知在想着什么。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绿棠觉得，自家公主的眼神，多了一份期望和隐约的激动。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平阳大长公主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了三下。

瞬间，一个人影像是缥缈的烟雾一般，出现在她的眼前。

“公主！”

来人跪下。

平阳大长公主的手中有一支特殊的军队，如今算是替赵崇掌管，此人便是统领黑影，只听命于她。

平阳大长公主吩咐：“你去一趟南方，去潍县和太平县，调查那丫头的所有事情，尽快！”

黑影：“是！”

应下之后，来人又像一阵风似的走了。

绿棠心中微惊，难道……公主觉得，小公主没有死？

因为南方叛乱，要调查太平县谢家的事情，其实并不容易，毕竟，人们早已流离失散了。

但这并不能难倒平阳大长公主，只要稍微去一趟潍县，从他们口中但凡摸出一丝丝蛛丝马迹，就能找到谢家夫妇的去向，从而查到当年谢楚楚被收养的事情。

而此前，平阳大长公主已经从谢琼和谢楚楚口中简单了解了她的经历，据谢家夫妇所言，她五岁之前，生长在青楼，后来养育她的那人病死了，她被辗转贩卖，最终到了谢家夫妇手中。

当然，这是谢家夫妇打骂原身的时候说的，后来谢琼再问的时候，谢楚楚也是这么说的。

但到底是不是真的，谢楚楚其实并不知晓，没有答案。

她不需要答案了，因为她已经有了很好的家人。

平阳大长公主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绿棠，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绿棠赶紧摇头：“不，公主聪慧无边思虑周全，不是奴婢能比及的，公主无论做什么，一定有自己的思量。”

平阳大长公主低着头，轻声道：“这段时间，我总觉得我的女儿没有死，我总是梦见她，她叫我去找她。”

绿棠沉默不语，平阳大长公主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自言自语：“你是不是觉得，楚楚身上的胎记，或许是巧合？”

绿棠：“可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两处一模一样的胎记。”

楚楚姑娘的眉眼，又恰好跟公主少女的时候，几分相似。

绿棠不敢说一个猜测，因为这些年，公主的身边，也出现了细作。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合呢？”

世上的巧合很多，有些是无意的，有些是故意的、人为的。

尤其是在平阳大长公主和谢琼这样地位的人面前，过于巧合，要么是人为的阴谋，要么，真的是冥冥之中，天有注定。

可是，站在平阳大长公主如今这个位置的高度上，她控制不住自己在感情上产生希望，在理智上却不允许她轻率对待、感情用事。

冥冥注定，于她、于谢琼这样在战场中厮杀，在朝堂的诡谲中立身的人，已经十分不可信。

她必须调查！

谢楚楚并不知晓，自己正在被平阳大长公主调查。

距离来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会试近在眼前，仅十日的时间了。

整个京城，前来参加会试的学子，都进入了一种紧张的氛围之中，往日里还会在茶楼里聚会什么的，如今茶楼都冷清了不少，几乎个个都在屋子里看书。

晏谨也不例外。

不过，他不全然是在为会试做准备。

他前几日上门去拜访过老定国公，老国公很欣赏他。

当时还拉着他下了半天棋，未分出胜负，还差点不让他回来。

据小睿睿后来说，是因为祖父终于找到一个，下棋下不过的人啦，并一个劲夸六宝的哥哥真厉害。

六宝就说：“姐姐比哥哥厉害！”

但也不晓得为什么，小之睿更崇拜晏谨，为此，两个小家伙差点吵起来，还闹了半个时辰的矛盾互相不理睬对方，非要分出胜负来。

后来还去找晏谨做判决。

晏谨：“……”

他表示，自己需要娘子保护。

于是，这一场吵架，六宝赢了。

小之睿差点被不争气的晏谨气哭！

从国公府回来之后，晏谨也比较少出门，多在书房里看书，倒是定国公府的赵之策，时不时就上门拜访，比小之睿来得还勤快。

谢楚楚初见他的时候，觉得这青年沉稳可靠，清风朗月的，多见几次之后，发现，赵之策是有些憨在身上的、

他很崇拜晏谨，觉得晏谨学富五车、观点独到、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精通，简直是全能的天才。

他每次看晏谨的时候，双眸都是发光的。

谢楚楚早出晚归的，走的时候，赵之策来找晏谨了，回家的时候，赵之策还在找晏谨。

这让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

晏谨和赵之策，在朝朝暮暮相处。

谢楚楚感觉头上飘出了一点绿。

——

月光光来做阅读理解分析：ヾ(?°?°?)??

站在公主这个高度，权谋倾轧、细作伪装什么的都是常事，而且她和谢琼的身份地位，都算是大齐王朝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虽然她希望女儿还在，甚至产生了无可名状的感觉，但理智必须让她保持清醒，不能单单凭借两个胎记和眉眼中的一点点相似就认定这是自己的女儿，毕竟事情太匪夷所思了，所以她是怀疑，但需要自己剖开真相，既让人调查，也会自己从楚楚身上找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