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之缓缓垂下眸光，额前碎发遮住他眸底的情绪，让沈繁星一时间看不出异样来，只是男人隐在身侧微微颤动的手指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我去看看郡主。”沈繁星让马夫停下马车，去了林梦珂车上。

“繁星来啦?”见到沈繁星，林梦珂让身侧侍女退了出去。

沈繁星的视线在林梦珂脸上停留了片刻，见她眼眶通红，眸色不由暗了暗，看来她终究还是被谢时宴方才的话给伤到。

沈繁星动了动嘴唇，半天也没能想出一句安慰林梦珂的话来。

林梦珂面无表情睨向马车车帘，苦笑问，“繁星，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怎会？”沈繁星轻轻拉过林梦珂的手，一字一顿道，“在我心里，你是这世上顶好的姑娘。”

见林梦珂不信，沈繁星又道，“其实，我一直很羡慕郡主，恣意，洒脱。郡主又何必理会世俗之人的眼光。”

林梦珂垂下眼眸，“是啊，我又何必在意他人的眼光呢。”

她顿了顿，又缓缓看向沈繁星，“繁星，此番回去，我不再是陵江郡主，而是皇帝.....陛下的妃子，所以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疯了，你要不离开吧？”

“郡主这是在赶我走吗？”

林梦珂摇了摇头，“皇宫于我，不会再是以前的样子，我只是不想让你被束缚到。还有，替我转告沈师傅，让他也一道离开吧。反正，我以后应该也不能向他研骑射了。”

“郡主......”

“你听我说，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做了近二十年的疯丫头，也是时候该端庄一些了。”

沈繁星深深睨向她，不知为何，有些替她心疼。

沈繁星很清楚，即便喜欢赵寻，想来她也是不愿意成为赵寻的妃子的，更何况她......

只是，既然不该发生的一切已经发生了，那么覆水难收，一切都无法挽回。

“郡主，你若是不愿待在宫中，不如我带你走吧？”

“去看飞流直下三千尺，去看长河落日吗？”林梦珂眼角染上丝丝光亮，很快又尽数熄灭，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能走。”

“为何？只要你想走，我便能带你走的。”

林梦珂笑了笑，低低道，“我不跟你走，不是因为我怕连累你，而是......”

林梦珂生生顿住，苦笑道，“我自出生以来，便住在皇宫了，那里一直都是我的家，我不知道我究竟能不能离开。”

她想，打心里，她应该是不想离开的吧。

沈繁星似乎看出了林梦珂的心思，她抿了抿唇，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她想恐怕林梦珂对赵寻，想来多少是有几分留恋的吧。

即便她对赵寻没有男女之情，终究把他当成了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

“好，那郡主保重。”

除了保重，沈繁星实在是想不出其他话来。

这些年来，月晴圆缺，团圆离别，沈繁星早已经历过无数次，只是此时面对分别，她还是有些不舍。

她总算是有些理解为何林梦珂不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