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也刚好扭头看向徐令仪。

她明显有些紧张，脸色苍白了几分。

祁渊心中一揪，“父皇，儿臣暂时并不想纳侧妃。”

顾忌皇帝身体，祁渊并没有完全把话说死，但他心中清楚，他日后也绝无可能纳妾。

从前他本就对男女之事并无半分兴趣，若非是遇到徐令仪，他或许到如今都不会娶妻。

有她一人，便已足矣。

“这是为何？”皇帝不解。

“可是顾念王妃？”皇帝问。

皇帝和皇后情深，在皇帝心中，皇后才是他唯一的妻子，但是依然有许多后妃，他并未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

“是儿臣自身的原因，与王妃无关，从前儿臣没遇到王妃前，就不愿娶妻，王妃算是多年来唯一的例外。”

皇帝也想到了这些，他叹气，“从前你只是王爷，但日后你会是皇帝，作为帝王，看似位高权重，万人之上，但也要有了许多权衡取舍，还有牺牲，不能完全随心。”

“朕尚且如此，何况是你。”

“儿臣知道，但父皇，儿臣也相信自己有能力能驾驭朝堂，并不需要牵扯后宫。”

“况且儿臣不会碰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就算叫儿臣娶了她们，她们往后余生也只会守活寡，这样结亲也会变成结仇，反而还得不偿失。”

直到皇帝听了这样的话，才真的改变了主意。

他清楚祁渊的性子，他不愿的事情任何人都强迫不了。

“罢了。”皇帝沉重叹息一声。

“你自小就是倔牛一样的性子，不知道是随了谁。”

“朝政上面，朕并不太担心，以你的能力，应当可以应付，朕如今只担心你子嗣不丰。”

皇帝满眼都是遗憾，他苦笑一声，“你的孩子，朕有生之年是见不到了。”

他的身体不争气，加上这个儿子不近女色，年近三十才刚娶王妃。

日后子嗣，还不知会如何？

“儿臣和王妃会努力的，王妃与儿臣都年轻，身体康健，我们总会有子嗣的。”

皇帝最终还是点头，他清楚很多事情强求不来，子嗣更是如此。

“日后你若有了子嗣，记得带去朕的墓前，叫朕好好看看。”

祁渊哽咽点了头。

皇帝服药睡下后，只留下皇后在里面，他们都退了出来。

徐令仪注意到了祁允若有似无的打量。

祁渊视线也扫过去，祁允摸了摸鼻子。

“皇叔。”

“你看着她作甚？”

被人抓包，于祁允而言是有些尴尬的，为了避免误会，祁允只能老老实实开口。

“皇叔，您今日拒绝皇爷爷安排的婚事，侄儿只是好奇，到底是何种风华绝代的女子，才叫皇叔这般倾心。”

祁渊能感受到他确实只是好奇，并非是有不轨之心，所以并未计较。

他牵着徐令仪去了从前他在宫中的住所。

此处历来都是太子的住所，从前祁渊便住在这里，足以说明皇帝的心意。

“今日可吓到了？”祁渊将她拥入怀中。

徐令仪摇头：“有殿下在，臣妾不会被吓到。”

她伸手回抱他，“殿下……您也不要太过伤怀，父皇……他吉人自有天相。”

徐令仪也觉得最后一句安慰太过苍白，可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宽慰他。

“嗯。”祁渊紧紧搂住她，下巴放在她的肩膀处，深吸一口气似乎要汲取力量一般。

“本王知道。”

“今日父皇说的纳妾之事……王妃放心。”

祁渊捧住她的脸，两人额头相抵，他眼中满是认真，“本王不会娶她们，日后也不会。”

徐令仪心中一震，她从未想过会得到祁渊这样的承诺。

世间男子千千万万，只有极少数没有本领的男子才不会纳妾。

她想过要得到祁渊的心，却从未敢奢望他日后只有她一人。

“王爷，您……说真的吗？”

“嗯。”祁渊冷肃的脸上满是认真 “本王只喜欢你，想到要同别的女子接触，本王心中只有厌烦，若说唯一叫本王想要接触的女子，到如今也只有仪儿一个。”

“可日后……您会是皇帝，帝王注定后宫三千，那时……王爷您还会只有臣妾一个吗？”

徐令仪继续试探着。

祁渊看出她眸中的忧虑，“嗯，若是成为皇帝，却不能随心所欲，保护想保护的人，那这个皇帝当的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像如今这般，只做一个王爷。”

徐令仪眼眸泛红，心中竟多了几分感动。

她主动搂住祁渊的脖子，朝他脸颊上轻轻亲吻，随即又快速离开。

祁渊愣住，嘴角上扬，她极少主动。

女子本就内敛，她能做出这般举动，足以说明心意。

“谢谢殿下。”徐令仪柔弱开口，声音很低。

“谢什么？”祁渊问。

“谢王爷愿意此生只有臣妾一个人，妾身也想能一辈子同王爷在一起，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是能如愿，妾身也愿意不要荣华富贵，只与王爷做一对平凡夫妻。”

祁渊满心柔情，眼中的爱怜快要溢出来。

“仪儿，这世间唯有你，同本王这般心意相通。”

也只有她，爱他本身，而非他的权势。

什么阁老家的孙女……在祁渊心中，那些人远远比不上徐令仪一根头发。

若他真的把这些人纳入府中，她性子这般柔弱，又毫无心机。

这些女子家世远高于徐令仪。

他平日忙于朝政，或是不在徐令仪身边时，只怕要被这些人钻空子。

祁渊如何能放下心。

祁渊将她额间的碎发别在耳后，“那日遇刺，我们在山间休养，每日只有你我，那时本王便觉得，这种清闲隐居的日子也十分惬意。”

徐令仪也想到了那几日，他们时刻在一起，虽还尚在险境，却互相依靠，确实过得很温馨。

“妾身也很怀念，甚至妾身觉得，比起京中繁华的日子，在山间粗茶淡饭平平淡淡，反而更幸福，每日都有王爷陪在妾身身边。”

人往往是这样，追求权势，但嘴上却不会承认，反而还会强调自己不慕荣华。

徐令仪便是这样。

她或许有几分喜欢乡间的日常，但远远不及对荣华富贵对权势的眷恋。

因为她在乡野挣扎了十几年，过得都是底层的日子，对比之下自然知道还是京城更好。

“日后本王若不当皇帝了，便带你去游山玩水。”

“好啊，殿下到时带妾身去江南看看，妾身还从未去过南方，也未曾见过那边的美景。”

徐令仪只当他在说笑，也在配合往下说。

他如何能不当皇帝呢，祁渊可是陛下亲自定下的人选。

除了他，还有谁能当皇帝，谁又能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