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一种存在时间最久、拥有之人最多的情绪，几乎每一个人都拥有它，并且永远不会消失，只会因为所处的环境不同而改变大小程度。

它不是喜悦，也不是悲伤，而是贪婪。

贪婪并是一种恶行，更不能算是一种罪过，有时它会成为一种动力，让人取得更辉煌的成果，只可惜大部分时候它都驱使着人们做些不自量力，损人利己的事情。

孟达心高气傲，他很了解东军，击败东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本事，将东军拿在手里才是真厉害。

不杀金旋，一方面是因为金祎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一方面是因为金旋的志向足够让人动容，但更多的恐怕则是想在刘辩面前露一手，夺取东军的兵权，让刘辩无需西行陈仓。

毕竟陈仓再如何，依旧不如长安，至少防御能力要差上许多。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怎么做的。

可是，他劝降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目的便被金旋一眼看穿，为人更是被金旋批判得体无完肤。

辱骂只会让人愤怒，实情则会让人失去理智。

被戳中心事和痛处的孟达勃然大怒，满腔怒火化作无尽的怨毒依托着手中利剑被发泄出来，而他那尚未清醒的脑子更是为他做出了一个无比愚蠢的决定。

只见他杀死金旋之后，大喝道：“金旋已被徐将军当场斩杀，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原本还在犹豫的东军将校瞬间愕然。

他们不傻，金旋见大势已去，没让他们出手护卫，他们真就是一动不动地看戏。

可他们更不聋不瞎，金旋说了什么，谁杀了金旋他们看得一清二楚，孟达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他自取其辱。

错愕的神色逐渐变成鄙夷，有人毫不犹豫从窗子翻了下去，逃之夭夭。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片刻功夫，东军将校丝毫不给往日副统帅一点儿脸面，纷纷跳下窗子逃得无影无踪。

孟达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心中非常悔恨，连徐晃都不敢看一眼，赶紧跑到窗边察看那些逃走的将校。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孟达不去看还好，这一看差点让他气死。

他原本计划收编东军，即便没能收编，将东军赶出去也好。

可他看到东军确实退了，却不是退到城外，而是四散逃入城中黑暗，不消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真要被眼前这一幕气疯了，成建制的东军并不可怕，有约束力就有击败的方法，但成为散兵游勇的东军他却无可奈何。

小股有能力的军队可以在城内肆意为非作歹，他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处理那些人。

长安，完了……

如果说王弋将长安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那么孟达就是将无数恶鬼放归地狱中的人。

没人知道那些训练有素的散兵游勇在饥饿和欲望的驱使下能做出怎样的恶行，也没人能将那些人收拢到一起重新组成军队。

孟达不行，金祎也不行。

此时孟达只能祈求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不是因为心中的善良让他想要弥补错误，而是他不想让刘辩觉得自己无能，他希望能给刘辩一个好印象，一个有能力的好印象。

他希望刘辩对他的认同来源于他的能力，而不是法正的举荐。

心中几经盘算，他准备劝说徐晃接受这个任务，为他将首尾收拾干净。

然而，当他转过身后，却发现徐晃早已不在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