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不知道要去哪里，他能想得到的地方只有鲁老大的铁匠铺。她之所以知道鲁老大铁匠的身份，只因为她还是普通市民时，去过鲁老大的铺子买过工具。

铁匠铺距离这里不远不近，按照他现在步行速度，要走上两个小时。

夜里的街道上没有人。路面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至路两旁，白天阳光的照射让积雪融化成水，夜里又把水冻成冰，路面上湿滑一片。

张嫣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她担心滑倒。滑倒对她现在来说，就是酷刑。

寂静的夜里，只有她披着月光独自在冰上前行。

一个小时后，她停了下来，回头静立，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那两个女人跑哪里去了？是逃了还是被抓了？

她转身继续赶路，忽然听到“啪”的一声。这是有人滑倒的声音。声音来自她的右边小巷子里。

她停下来转头看去，只见两个人影互相搀扶着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每走一步也都是小心翼翼。

月光很亮，照亮了聂蕊痛苦的表情。看来刚刚就是她摔倒了。

唐甜拦在了张嫣面前，道：“走吧。见你的证人去。”

张嫣见两人安然无恙，说道：“我以为你们逃了，原来还没出城？今晚再不走就怕走不了了。”

聂蕊说道：“走之前我们要查清楚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如果是你出卖了我们，走之前也要杀了你！”

张嫣道：“你觉得我是他们的人吗？你看我。”她张开了胳膊，满身的血污暴露无遗。

唐甜哼了一声：“这能说明什么？苦肉计？走！证明不了你的身份，你就要死！”

张嫣无奈道：“好。那就跟我走。”

聂蕊边走边问道：“你说你是白清水的人，又说姜江能够证明。那么姜江也是白清水的人？”

张嫣道：“我不知道，一会你可以问他。”

唐甜问道：“听说白清水这个人阴险狡诈，你怎么会是她的人？你是她安排在白桦城的？”

张嫣道：“我只是那样说，实际我只是利用她。白清水想要灭了兽族人，我也一样，所以我和她只是合作。”

聂蕊道：“张嫣，你和我们两个姐妹一场。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也想信任你。但是你现在的身份太让我们难以判断。你说一句实话，你到底是站在哪边？我们只需要一个实话。不管你是哪边的人，从我们个人感情来说，我们还是把你当姐妹。”

唐甜也说道：“是啊。公是公，私是私。我们就想听你说一句实话。你刚才说的没错，今晚我们不逃，恐怕逃不掉了。你说个实话我们就走，不管你是那边的，我们以后还是姐妹。”

张嫣心中暖暖的，没想到两个人转变这么大。她也希望两个人赶快逃走，就说道：“你们想听实话，我就说实话。兽族人霸占我们城区，杀害我们亲人，这个仇恨我是不会忘。我的目标就是把他们赶出城。我和白清水确实是合作关系。”

聂蕊点点头，道：“我信你。不过，白清水不在这里，她肯定安排了什么人协助你吧？”

“当然会有。但是我和她只是合作关系，很多事情她也不会告诉我。”

唐甜道：“难道你一个也不知道？姜江是哪边的？”

张嫣道：“姜江和我一样。”

聂蕊道：“还有吗？”

张嫣点头，道：“有些人的身份特殊，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你们不要问了。现在赶快逃走吧。”

“可是，我们能逃到哪里？你有没有安全地方推荐给我们？”

张嫣道：“现在只能逃往福安城了。”

聂蕊摇头，道：“不！我们不能做逃兵。城里有安全地方吗？”

张嫣道：“城里我想不出哪里安全。要不就找姜江商量商量，看他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三个人边聊天，边来到了姜江房门外。

姜江打开门，看到三个满身是血的女人，愣神之后，让三人进了屋子。

张嫣道：“姜哥，这都是对抗兽族人的姐妹。她们今天从兽族人手中逃了出来，你有没有办法帮帮她们？让她们躲一躲。”

聂蕊道：“姜头领，以前我见过你。没想到现在能和你说上话。我们现在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来找你帮忙了。”

姜江问道：“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

唐甜道：“今天刚回去准备睡觉，兽族人就冲开房门，见人就抓。我们一屋子人和他们拼命，结果死的死，抓的抓。我们两个后来被押送曦然家里，审问我们的就是张嫣，所以我们有机会逃了出来。”

姜江看向张嫣，道：“兽族人没有抓你？让你审问她们？”

张嫣把广场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说道：“姜哥，我的事你最清楚。曦然还不知道我的身份，还把我当成她的人。用这种方式把我抓回去是让我回去汇报情况。但是我没有出卖任何人。很多事我也是蒙在鼓里。我的立场你是清楚的。今晚来找你，也是让你帮帮我这两位姐姐。”

姜江一脸为难，看看自己这间简陋的屋子，说道：“兽族人非常人。要想安全，必须逃得越远越好。”

聂蕊道：“我们不怕死。为了白桦城百姓，我们要战斗到底！”

唐甜道：“姜哥，以前我们不认识，但是我也听过姜哥的为人。现在请你让我们加入你的队伍，我们一起驱除怪物。”

姜江道：“你们想多了，我没有队伍，我只有我一个。”

聂蕊道：“姜哥，我知道你现在不会告诉我们太多的。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你总有一天会信任我们的。”

姜江哭笑不得，想帮她们，又没有能力帮，想让她们走，又找不到合适理由。

张嫣说道：“姜哥，你能找几件衣服吗？我们这衣服都破了。身上也需要上药包扎。”

姜江四下看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女人衣服我这没有。我的衣服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试试。我这没有药物，等到天亮，我想办法给你们找些药来。”

张嫣道：“你的衣服更好，穿上男人衣服，也不容易被认出来。”

姜江翻出自己的几件衣服放在床上，然后走到外面回避。

三个女人各自挑选衣服换上，张嫣借口说上厕所，一个人开门来到外面，找到了站在墙根下的姜江。

“你不冷吗？快进屋吧。”

姜江摇头道：“我进去不方便。一会就天亮了。”

“你要站到天亮？那不就冻死了？”张嫣说完又歉意道：“对不起。是我把她们带来的，没想到让你为难了。姜哥，你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我知道你也是抵抗者，你肯定也有自己的人马。你如果信得过我，就让我加入你们。我觉得跟着你比较安心。”

姜江心说：“我是和白清水合作，也算白清水的人，我怎么能让你加入白清水？白清水那人你斗不过。”

他嘴上说道：“好吧。我需要和其他人商量，他们同意我才能同意。”

他这样说只是一个拒绝的借口，张嫣信以为真，满心欢喜地道谢，又说道：“姜哥，我们都知道你是好人。我们三个女的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就不要站在这里挨冻了。”

姜江北张嫣拉着，半推半就进了屋子。聂蕊和唐甜已经躺在床上盖上了被子，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张嫣道：“她们睡得倒是挺快。姜哥，我睡边上，你挨着我睡。”

姜江似乎没有听到，站在他身后正发呆。

“姜哥，你在想什么呢？不要想太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姜江的视线正盯着两人床边脱下的鞋子，从鞋子看向两人紧闭的双眼，又看向门口地面。最后看向张嫣，说道：“你先睡吧。我现在就去找我的人商量商量。”

张嫣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说了句：“小心路滑。”

姜江走了，脚步声很急，很快听不到任何声音。

聂蕊和唐甜突然睁开了眼，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张嫣刚躺下，看到她们起来，也坐了起来，问道：“你们怎么不睡了？”

聂蕊说道：“这个姜江怪怪的。我担心他去兽族人那里告密。”

唐甜也赞同。

张嫣道：“你们不了解他。谁都会告密，只有他不会。”

聂蕊道：“我现在谁都不信。我倒要看看他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