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的墙看似有形却如一层气雾，小鱼很轻松地就穿了过去。

这边依旧是相同的一个房间。

继续往前，气雾墙变成了实体墙。小鱼改变了方向，向左转，径直走过去。这次她进入了一个闪着数百个灯条的舱体。

这是飞行器的中部，两侧和头顶都分布着几组操控杆和开关按钮。在前方是一扇紧闭的门。

她看到这些时，已经感觉是在梦中，整个人都是晕晕的。

她简直忘记了思考，失去了警惕性，朝着门就走了过去。

门旁边有一个红色发光的按钮，她按了下去，门自动打开，展现在眼前的是两排玻璃箱，箱体下部都有管道和线缆相连。

她走了进去，这里的光线是浅红色的。红色的光映照的玻璃箱也成了红色。

红色的玻璃箱里赫然躺着的都是和叶枫一模一样的机器人。

她从头走到尾，发现有几个玻璃箱里是空的，尽头的几个箱子里躺着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这女人和其他箱子里的人一样，是泡在液体中的，身上没有衣物，看上去就像标本。

小鱼闭上了眼，闭得很紧，昂起头深吸了几口气，晃了晃脑袋，她想从梦中醒来。

眼前的情景她已经无法接受，高等文明突然出现在低等文明的世界里，低等文明里的生物通常都是需要很长时间去了解，去接受，去认知的。

她再次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还在。

叶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说道：“她和你一样，她选择了等待，你也可以和她一样选择等待。”

小鱼两眼发呆，问道：“等待什么？”

叶枫说道：“等待飞行器修复，等待离开这里。”

“她是谁？”

“不知道。她说她住在山下。她有一个儿子叫宝宝。”

“什么时候能出去？我不想躺在里面。”

“不知道。能转化的原料太少，也许还需要一百年。”

“一百年？我要在这一百年？不！我现在就要出去！”

“你如果真的能离开，你可以走。但是走出去就进不来了。”

小鱼不敢再冲动了，现在什么都没有，找不到路就是死。

她说道：“我的东西呢？”

叶枫说道：“转化成能量了。”

“你……”她想生气发火，又只能按捺住情绪，说道：“出去为什么不能进来？”

“能量需要用来修复，每开启一次通往外界的通道，需要消耗很多能量。你既然选择了出去，就不会让你再进来。”

“那怎么才能让它快点修复？它需要什么转化？”

“万物。”

“万物？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地下，这地下都是石头和土，能不能转化？”

“土中的矿物质可以转化。动物的尸体也可以转化，但是这个过程很慢。你也可以选择转化。”

“我？我转化之后呢？我到哪了？”

“你会被变成能量消耗掉。不会有痛苦。”

“那就是让我死？我要活着！”小鱼指着箱子里的人，说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和你一样的人？”

“他们和我一样，来拯救人类的。现在没有足够的能量启动他们。”

“我还是不信。那个咿呀是什么东西？”

“它是我的朋友，也是采矿者。它会寻找一切能转化的物体。”

“它会杀人吗？”

“它会识别危险，会自动攻击。”

“那刚才我打你，它为什么没有攻击我？”

“因为我没有同意。它知道你伤不到我。”

小鱼说道：“你真的不是陈城主安排的？你如果是机器人，那你自己是怎么启动的？”

“我是被在我之前醒来的人启动的。”

“那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不知道。”

小鱼问不出破绽，一时还是无法完全接受。想到那些勇士们惨死，又问道：“你的咿呀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叶枫道：“不知道。它只有在感知到危险才会攻击。”

“我好像见过它。就在……”她现在也不知道身处的位置是坑的哪个方向，迟疑了一下说道：“就在大坑里。它应该知道路线的是吧？”

“我知道。它可以去很远的地方。我不行。你也不行。它是无形的。”

“什么是无形的？”

“就是和水一样。”

小鱼品了品这句话，说道：“我开始信你了。不过我要知道更多的事我才能完全信你。”

“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想怎么拯救人类？”

“不知道。见到人类才知道。”

“我就是人类。你已经见到我了。”

叶枫说道：“你是个体。我说的是整个地球。”

小鱼叹口气，说道：“你如果真是来拯救人类的，我看你们也是白来一趟。现在人类的情况是你们想不到的。很快就要有战争爆发，你们阻止不了。”

“战争？我们就是来阻止战争的。”

“你们这里一共才……”小鱼又扫了一眼箱子数量，说道：“才二十几个人，你们能做什么？”

“我们会告诉你们人类一个秘密。知道了这个秘密，你们就不会再想有战争了。”

“什么秘密？”

“关于我本体的秘密。也是人类曾经的历史，也是土星的秘密。我的本体也是你们人类。也和你一样，是一个普通人。”

“能说得再清楚点吗？你的本体是谁？他在哪？”

“我是复制体，本体是和你一样的人类叶枫。每个复制体储存的资源是有限的。所有数据也都不是完整的。只有所有复制体被启动，我们对接成功之后，新的复制体才能出现，所有数据才能变得完整。”

“你是不是在骗我？为什么要那样？”

“因为基地知道地球的复杂，我们没有对接之前，所有秘密数据都是隐藏的。”

小鱼听不懂，问道：“什么是对接？对接之后会怎么样？”

“就是合体。二十五个复制体合为一体。现在缺了四个。我需要找到他们。”

“如果不能合体呢？你都能做什么？”

“没有指令，我什么也不会做。”

“什么指令？”

“合体后就能触发预设指令。只有基地才知道。”

“那你现在就是一个……废物？”小鱼说得很小心，她要试探这机器的脾气。

“人类的脑子都是复杂的。我应该是救了你，你攻击了我两次，现在又在侮辱我。你和她不一样。她是善良的。你不是。”

小鱼问道：“这是表示关系好才会……”

她没有说完，眼前黑影闪过，她就觉得被什么东西包裹一一样，很快失去了意识。

潺潺的流水，热辣的阳光，这是正午十二点。

小鱼突然惊醒，睁开眼就看到一片林子，一条小河，自己是躺在河边淤泥里的。

她望着蓝蓝的天，忽然开心地笑了。

笑着坐了起来，笑容也随之消失，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内衣裤，和梦中的一样。

“不，这不是梦！那是真的！我怎么出来的？”

她的记忆已残缺，甚至叶枫对她说过的话都记得不太完整。

站起来茫然地原地转了一圈，发现背后就是一个高耸的悬崖峭壁。小河的水就是从悬崖脚下一个暗河流出来的。

“怎么办？”

她不敢断定小宋有没有出卖她。陈城主也许正在四处搜寻她。她的任务是探查百草城的兵力情况，而现在这个秘密要比任务更有价值。她知道这个秘密就算说出来，能相信她的也只有她的父亲。

她穿梭在丛林之中，要尽快找到她的父亲。没有衣服遮体，她就找了藤蔓和树皮编织了一个简单的遮羞装。

现在任何人看她一眼，都会认为她是一个蛮族人。而她也确确实实是一个蛮族部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