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的都太过意外了，当从山顶上失足掉下来的瞬间，张明德就被吓的酒劲醒了。

情急之下伸手不断的在空中抓着，希望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借力，来阻拦自己跌落的趋势，可惜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抓住。

完了，全完了。

天地良心啊！我真不是故意的，至于自杀，那更是无稽之谈。

张明德知道，这辈子要交代了。

这座山虽然不高，但摔死自己那还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的，掉进河里或树上，命大生还这样的奇迹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

几率太小了，而且在这样巨大的冲击力下，就算遇上这些，也同样会被拍死或扎死。

尼玛！这就完了？不甘心啊！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攒了那么多的银子也不知最后要好活谁了？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这四个小子会不会伤心难过？

天苍苍野茫茫的大漠风光到底尼玛是啥样的？

老大会给自己开追悼会吗？

都有谁会来出席自己的葬礼？

自己灵牌上会叫什么名字？

张明德是不可能的，自己怎么说也是朝廷通缉的逃犯，老大胆子再大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刀郎？此时想来还是这名字大气高端上档次，但却被自己早早抛弃了。

不会是陆小凤吧？太女性化了，有损老爷们的形象。

总不会写上四条眉毛的家伙吧？

以老大的尿性，这倒是最有可能。

狐媚娘？

狐媚娘还会记得我吗？还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把我彻底遗忘？

忘了也好，起码没有痛苦，人都死了，一了百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从此她继续过她的生活，永远都不要想起我来才好，因为没有必要更没有意义。

眼看着自己就要等十八年后，才能延续完成这辈子修道成仙的愿望。

临死前的这一刻，张明德反而觉得自己的心结，瞬间全都解开了。

可惜晚了。

就在张明德万念俱灰闭上眼准备认命的时候，在他大头朝下马上就要丢落下去摔成肉泥的时候，身体却突然猛地停滞在半空中。

随即一阵剧痛从脚腕处传来，自己的脚腕位置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牢牢的抓住了。

张明德诧异的睁开眼向上望去，却惊讶的发现，老大李卫此时正趴在上方，脸红脖子粗呲牙咧嘴的哼哼着，一条胳膊被老大伸到最长，那只手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自己没有掉下去，全都是因为老大反应神速，关键时刻扑上来抓住了自己。

但让张明德感到惊恐的是，此时老大的身体是半悬空的趴在山顶上，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别说是要将自己拉上去，怕是稍有不慎或力有不逮都有可能被自己给连带着一起掉落下去。

从老大这危险至极的姿势就能看出，为了救自己，老大刚才也险些跌落下山崖。

老大简直就是在玩命。

更要命的是，张明德清晰的感觉到，老大此时身体已经有往下滑落的迹象，但老大依旧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脚踝，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老大，你快放手啊！不然咱哥俩全完蛋了。”张明德急道。

“给爷闭嘴，长这么胖干嘛？死沉死沉的，爷的胳膊怕是都脱臼了。”

李卫此时浑身使劲，咬牙切齿的喊道。

眼看着身体还在继续滑落，危急时刻李卫将另一只手猛然抓向旁边的一块凸起的石头，用来借力支撑自己，免得两人一起被拉下去。

如此一来，下滑的趋势虽然暂时算是稳住了，但李卫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可以拉张明德上来了。而且由于张明德的原因，自己的两条胳膊被拽成了直线，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李卫不由得哼出声来。

可就算如此，李卫依旧咬紧牙关，死死的抓着张明德的脚踝，坚决不放手。

“你他妈的多久没洗脚了？快晕死爷了。”李卫从紧闭的牙缝中蹦出了几个字。

张明德呆呆的看着老大咬紧牙关，使出浑身力量延续着自己的生命，甚至还听见了老大的胳膊发出肌肉撕裂一般的声音。

一滴一滴的鲜血从李卫胳膊上滴落了下来，掉在了张明德的脸上，那是由于老大的另一只手由于过度的抓紧石头，被并不锋利的石头割裂血肉后，沿着两条绷紧的胳膊留下来的。

可想而知，此时老大李卫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张明德哭了。

“老大，我求你了，你快放手吧！我是咎由自取，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子想不开，我死有余辜，但不能连累大哥你啊！”

“闭嘴闭嘴，爷现在说话费劲，别他妈啰嗦。”

悬在半空中，张明德哭的稀里哗啦的。

原来头朝下眼泪该流出来还是一样会流出来的。

“救命啊！有人吗？救命救命啊......”

张明德扯开嗓子大声的喊着，可除了回音外，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又是砰的一声响从上面传来，张明德急忙向李卫望去，只见老大的脸上露出痛苦神色，也不知是手指骨断了还是另一个胳膊也出现脱臼的现象，总之老大肯定是又受伤了。

“闭嘴别喊了，你稍微一动，爷就更费力了。”李卫咬着牙瞪着眼道。

“诸葛那王八蛋呢？怎么没跟老大来吗？”张明德哭着问道。

李卫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这该死的张明德挑的这破地方，距离诸葛还有段距离，根本就不可能听见的。

而且这里距离那些寺庙道观的也很远，大晚上的更不会有人来这里。

张明德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劝说老大松手，可此时老大情况也是万分危急，随时都会被自己拉下去。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自己就是死也绝不能把老大也给连累了。

于是一咬牙，弯腰使劲的将上半身抬起，想着去将自己的鞋脱下来，让脚从鞋里出来，好把自己掉下去不让老大处于危险中。

可张明德明显是高看自己了，这两年由于心宽体胖，肚子上早就起了一圈厚厚的肥膘，身体刚刚起来一半，就腰腹一软，又大头朝下的挺直了。

由于张明德的这一番举动，李卫猛地感到更吃力了，又是一声骨裂的声音传出，伴随着李卫一声不堪忍受的惨叫声。

李卫已经没劲骂张明德了，只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张明德瞬间不敢乱动了。

因为老大真要是死活都不放手的话，自己的动作很可能会将老大一起带下去。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一滴一滴的鲜血从李卫胳膊上流过，染红了李卫的两条臂膀，又滴落在张明德头上，如今张明德也是一头的鲜血淋淋。

李卫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身体快要完全的麻木，由于流血过多，头脑一片昏沉，可一双手还是死死的攥着，没有丝毫的松懈。

看着老大李卫不停的将头撞在石头上，努力保持着清醒，张明德在这一刻也彻底的放松了。

能有老大这样的人陪着自己一起奔赴黄泉，那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即使自己不愿意老大这样做，但莫名其妙的，内心反而感到说不出的的平静安宁。

时间还在流逝，无时无刻不在煎熬折磨着李卫，李卫终于坚持不住了，头脑越来越昏沉，呼吸也越来越不畅，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完全的麻木不堪了。

抓着石头的一只手在慢慢的松动，眼看着两人就要掉落下山崖。

李卫苦笑无语，自己真的是尽力了，可结果终归是救不了兄弟，也救不了自己。

就在手松开的霎那间，李卫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