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菲斯。”

“我在听着呢，姐姐。”

“你应该明白，做梦时说出的呓语，和现实生活没有必然的联系……”

上官玉舔了舔嘴唇，有些含糊地说。

“这辈子，我真的没有杀过一个人。你知道，我不会骗你的。”

她认真地解释。

其实，上官玉觉得自己的解释十分苍白。

毕竟换做一个普通人，正常的反应不应该是开玩笑承认下来吗？

这样认真的解释，反而让人觉得不对劲。

她现在只希望，奥菲斯不要继续追问下去。

奥菲斯端详着上官玉坦率的面容，凝视着她的双眼，最终移开了他的目光。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但并没有马上开门。

良久，他忽然开口，高大的身躯却显得单薄无力。

“我明白的，你只会一遍又一遍地拒绝，但你不会说谎。”

上官玉站起身来，向奥菲斯的方向走近了一步，旋即又顿住。

她握紧了双手，就像握紧了自己充斥着血色的过往。

上官玉心中，蓦地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 也许这几天的相处，奥菲斯或多或少还是影响到了她。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模模糊糊地想，反正，不管过去怎么样，他们即将分道扬镳。

“我从未后悔过自己做过的任何决定，也从未后悔过自己所走的道路。”

上官玉开口，仿佛看到奥菲斯的身躯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后悔是无能者才会有的感情，它没有办法对过去、对现在、对未来造成任何影响。即使你不认同，我也不会后悔做出的任何选择。”

奥菲斯扭过头，目光在她的身上逡巡了一会儿，带上了一种明晰于心的了然和理解。

他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绿色眼睛，却让上官玉在刹那间手脚蜷缩了起来—— 他知道了！

“姐姐，我希望你能始终秉持不后悔的理念，”奥菲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

他眼睛中所展现的，不仅仅是劝解，但是更多的，上官玉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分辩了。

上官玉垂下视线，在片刻后听到了房门关闭的声音。

结束了。

她怔怔地想道。

这场本就不应该开始的迷恋，终于结束了。

上官玉阖上了双眼双眼，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起来仿佛脆弱地不堪一击。

【天哪，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讲的话，现在我都不明白了？为什么一个梦话就搞得这么严肃？】

【难不成奥菲斯还真的怀疑上官玉杀人了，怎么可能呢？如果杀人的话，她早就被抓起来了，我国的司法机关可不是吃素的。】

【年轻的孩子们，你们还是没有看明白。这所谓的梦话不梦话的，只是一个说词。小奥最过不去的一点，是玉姐的隐瞒。

如果玉姐肯和他讲，哪怕只是骗骗他，他也开心；但是玉姐他又不愿意骗他，于是只能拒绝……我只能说，这两个人都是较真的人，所以往往也走不下去。】

【有没有哪个兄弟姐妹，可以查一查上官玉的履历？她刚刚那个表情，总让我觉得很有问题。正常人会这么正经的解释，她从来没有杀过人吗？】

【玉姐虽然拍戏不多，但是出道之后基本上也一直呆在剧组里。你想连她跟柏梁之间的绯闻，都能被扒出来，如果真的杀了人，这么大的事情能不被扒吗？】

【小奥最在意的一点，是自己作为外人被排斥了。他一直想要进驻到玉姐心里，这样的排斥是他不能接受的，所以有些心灰意冷吧。】

…………

“先生，你的牛奶。”

艾丽敲敲门，得到允许后，将温热的牛奶送入房间。

这是惯例了，先生最喜欢的饮品就是牛奶。

“多谢你，艾丽。”

先生推了推金丝眼镜，温和地颔首。

他喝了一口牛奶，简单的动作却优雅的不可思议。

艾丽笑着点点头，先生脾气非常好，从来没有见过他发火的样子，所以宅子里的男仆和女仆们都十分乐意服侍他。

先生正在看电视，她大着胆子看了看屏幕，就看到了几张并不熟悉的东方面孔。

“艾丽，还有事吗？”

或许是她待的时间长了，先生微笑着询问。

艾丽将托盘抱在胸前，好奇地询问：

“先生，这是在看什么呢？”

先生大方地满足了她的好奇心，“这是中国的一档恋综节目，看着玩玩。”

“这样啊，”因为先生的好亲近，艾丽也乐于和他开玩笑，“如果是先生去的话，那一定可以迷倒所有女嘉宾。”

这一点艾丽从来不怀疑，因为先生不但长相英俊、身材挺拔，更重要的是他气质温和、博学多才。

这样一位富裕且有内涵的绅士，有哪一位女性能够拒绝呢？

“当然，只要我想要，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先生笑着说，白皙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玻璃杯。

艾丽也立刻回应道：

“那是当然的，先生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但先生摇了摇头，“不是我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而是我拥有的一切就是最好的。”

艾丽歪了歪脑袋，觉得有些深奥，又觉得非常有道理。

她真诚地祝福说：“那我希望先生能够心想事成！”

不知道是不是艾丽的错觉，她似乎感觉先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变得闪烁。

就像是龙卷风过后平静的海面，满目疮痍之下，就连阳光照在上面，都泛着让人恐惧的光芒。

“艾丽？”

先生温和的声音响起，换回了艾丽的思绪。

不知道为什么，艾丽身上的汗毛忽然竖了起来。

她心下奇怪，只好鞠了一躬，道歉道：

“对不起先生，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你了。”

先生微微颔首，轻声道了一句晚安。

艾丽也回了一句晚安，心中感慨：

这么好的先生，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士呢？

艾丽动作轻巧地关上房门，在房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刹那，她神使鬼差地抬头。

先生正在笑，眼睛里洋溢着快乐的笑意。

于是，她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