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养伤

杨羽在昏昏沉沉中度过很久，一会看见母亲被符熊抓走，一会看见父亲被杀，一会又听到梁牛的怒吼，一会又看到了裴小舞。

小舞站在漫天繁星之下，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着星星，美丽的侧脸淡淡的反射着天上的月光。“我啊，对着流星许了个愿，让它保佑柳大哥你一生幸福哦。”美丽的脸庞转了过来，大大的眼中有着晶莹在凝聚，片刻后一滴剔透的水晶滑落，“记得啊柳大哥，即便没有我，也一定要幸福啊……”

“小舞！！！”一声大吼，杨羽猛的坐了起来。两眼中泪花点点。许久后杨羽才渐渐平静下来，四周看了下，自己居然在小山谷中的山洞里。

“师父！？”杨羽一愣就想起身，可还没动呢体内一阵剧痛，让他直接惨哼一声又躺倒下去。

熟悉的吱扭声响起，杨羽偏头一看，柳一川滑着小车来到了他身边，看着柳一川充满慈爱痛惜的熟悉面庞，一种小孩子历经磨难回到父母身边的委屈感应运而生，杨羽刚平静少许的情绪瞬间又起波澜，泪水夺眶而出：“师父，小舞她……”

柳一川心疼不已，他知道能让一向冷静沉稳的不像同龄人的杨羽变成这副模样，那个和他一起被带回来的女孩对他有着多么大的影响。柳一川也没想到杨羽去杀一个区区内息境的符环居然会搞了这么久，更没想到还弄成了这副模样。

柳一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轻轻的抚摸着杨羽的头发，嘴里说：“为师在这里，一切都好了，你先安静的睡一会吧，一切等你睡醒来再慢慢说。”听着柳一川的轻柔的话语，杨羽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又睡着了。

“他没事吧？”一个声音传来。

“外伤倒是小事，内伤却是极为麻烦。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搞的，体内被弄成了乱七八糟。恐怕得有的时间调养呢。”柳一川皱眉道。

“我看他倒像是体内能量过于充盈，身体经脉无法承受才变成这般模样。所以我就说吧，你们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如果是异兽的话断然不会伤成这样。”那声音又说道。

柳一川叹了口气，原以为是次简单的历练，谁知道会搞成这样，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不过好在杨羽毕竟是活着回来了，虽然狼狈不堪可总比死在外面强，一切都等他伤好些再说吧。柳一川滑着小车吱扭吱扭的又出去了，连带着那个声音也再没响起。

杨羽在万兽山海里昏迷养伤的时候，符家的大厅内，符铁终于是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前后讲了一遍，只是在说到自己派符熊去截击杨羽时改成了符熊主动请缨，而自己害怕符熊有事，又派了符定一同前往。

轻轻巧巧一个转折不但卸去了自己全部责任反而是营造出一个关心家族亲人的高大亲切族长形象。

有大长老在场，符家其他人都还不敢说话。那大长老在符铁讲完后也是闭目不语。刚刚还在为自己的机智得意的符铁顿时也生出了几分紧张感。

片刻后大长老睁开双眼，看着符铁道：“实际上一切都仅是你凭借手上资料中的蛛丝马迹推论而出，那杀符环之人是不是杨武晋的儿子也并不确定。相比较起来，一个六岁多的孩子在万兽山海葬身兽嘴的可能更大吧？”

符铁急忙拱手道：“大长老明鉴，有潜力的敌人是断不可留的……”还没说完，大长老一挥手，符铁只觉得一窒后面就讲不下去了。

“即便是潜力巨大，可现在也不就是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子，就算是在万兽山海侥幸存活下来，他又无人教导怎么可能有多大修为？先杀符环，再杀符定、符熊及我符家二十余位好手，哼哼，成灵境的高手都做不到！就算是灵化境高手，符定他们打不过还不会逃么？符铁你告诉我，你也是成灵境后期的实力，你能保证一口气将符定一行人杀个干净而一个不漏？”大长老眼光一转看向符铁。

符铁张张嘴，最后却是摇摇头，这是事实，他的确可以轻松的打败甚至击杀符定那一行人中的任何人，可是这么大一群人聚在一起，其中甚至还有成灵境和聚灵境的高手，如果向四面八方同时逃窜，要全部杀完一个不留他也不敢打包票一定就可以做到。

“你都很难做到更何况一个据说才结丹境的孩子？符铁你告诉我，符环怎么死的？”

“先被火属性内劲侵入身体毁坏了经脉脏腑而后被一剑穿心。”

“那你再告诉我符定和符熊怎么死的？”

“…………”

大长老一声冷哼：“他二人可是被人正面击断双臂后在胸膛上轰出个窟窿才死的！以符定成灵境的修为能正面用如此霸道的方式杀他，那人至少在灵化境初期！！”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灵化境是什么境界？拥有一个灵化境的强者就基本上可以称霸一方了，他们符家满打满算也只有大长老一个灵化境而已。为何符熊他们会惹出这么恐怖的人物对他们出手？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棘手和麻烦。

一旁的符北低声沉吟道：“这云岭帝国强者也就那么多，灵化境？……难道是杨家的人出手了？？”

“哼，鼠目寸光，这大陆何其广阔，藏个把高手有何难，又不是所有人都有争权夺利的兴趣。至于杨家……他们现在还敢离开自己的老巢？”大长老扫了符北一眼，又继续说道，“此事要查，但是不要那么大张旗鼓，暗地里仔细查。如果真如符铁所说是那个杨武晋的儿子所为，那老夫亲自出手将其擒杀！但若是符铁你使人得罪了些麻烦的厉害人物，那这个篓子你自己去补！”

对于大长老认定是某个神秘强者所为符铁也无奈，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大长老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心里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认定这一定是杨武晋之子所为。不过眼下他可不敢再这么坚持了，只能低头称是。

符家开始追查斩杀符定符熊的神秘强者，而此时的杨羽也在山谷里慢慢的恢复着自己残破的身体。大约一个月左右，杨羽终于能够下地了，柳一川也终于有机会能好好和自己的徒弟聊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面对自己的师父杨羽没有丝毫的隐瞒，从偶遇景钱到结识裴小舞，再到击杀符环得到仓石，再然后带着裴家父女躲避追捕，然后想送裴小舞去双山村，却意料之外的在湖岭坡被符家人截杀，小舞救自己而死，自己暴怒下杀了符定等符家所有人，最后昏倒在树林里。

柳一川静静的听着，只在极险要处眉毛才微微一皱。一直听杨羽说完，方才感叹一声：“如此女子倒也真当得起我这徒弟为之如此啊……”

杨羽嘴巴蠕蠕，刚想问，柳一川却是一摆手当先转身向着洞外滑去，杨羽默然起身跟着出去了。

洞外阳光明媚，湖畔果林边上一个新建的坟冢格外醒目，前竖一碑，上刻“小舞之墓”。“听你昏迷中呼唤小舞小舞的，我就猜这姑娘就是小舞，所以帮她刻上了碑。”柳一川说道。杨羽点点头，走上前去。

柳一川本还有些担心杨羽情绪失控，不想杨羽却是相当的平静，他静静的站在墓前一动不动，眼神凝望着墓碑。

柳一川也不打搅他。良久后，杨羽取出匕首，上前一步，在刻好的碑上补了几个字，嘴里喃喃道：“到最后都没告诉你我的真名，就让这墓碑上的刻字就作为我的回答吧。”柳一川看过去，碑上文字变成了“裴小舞之墓 杨羽立”

做完之后，杨羽又看了一眼，转身对柳一川一揖到地，然后默默的回到山洞里去。

“情之一道最是伤人，你这徒弟可别从此一蹶不振，就此沉沦啊……”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情之一道本就伤人，却也是最能让人成长的，这条路可没人能帮的了他。不过我对他有信心，如果这么容易就沉沦了那当初父母离散，梁牛身死时恐怕早就沉沦了。”柳一川说道。

那声音顿了顿，又说道：“他若哭哭啼啼还好些，我看他这模样明显是把所有东西都憋在心里，若果不能疏散情绪，了却这个心结只怕他未来想要达到巅峰有些困难啊。”

柳一川却是摇摇头：“我信他，他绝非常人，这是他人生的一个经历，也是他变强的一个过程，他会稳步提升，会去找符家报仇，会去救母亲，也会一步步走到这个世界的最巅峰！”

“我说不过你，你自己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吧。”那声音懒散的说道。

杨羽回到山谷已经三个月了，在他能自己下床后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会花半个时辰的时间静静的靠坐在裴小舞的墓碑前，吹着他的短木笛。

虽然柳一川看不到杨羽悲伤流泪的样子，不过他能从那凄婉的笛声中听出自己徒儿内心的感受，那如歌如泣的笛声远远的飘在天际之上。

这几个月杨羽都在恢复，没怎么修炼，倒是他的音律进步明显，大概是融入了深刻的感情，相比较吹奏技巧的提高，现在杨羽曲子中的韵味却是越来越深厚浓郁了。

终于他那一塌糊涂的体内在柳一川的调理下逐渐的恢复了正常。这次遇险也不能说完全都是坏处，至少伤愈后的杨羽发现自己虽然这几个月都没怎么修炼但是内劲却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恢复之后柳一川找来杨羽，让杨羽仔细回想当日大战的情形。当时杨羽已经处于丧失理智全身失控的地步，所以印象并不太深，但是柳一川坚持要他回想。

杨羽仔细想了很久，然后一点点断续断续的记忆出现在脑海中：下腹的一阵翻动，三股不同感觉的气息暴起，猛然的相融，狂猛的力量几乎冲破自己体表，那强大到一拳洞穿符熊甚至反震自己骨裂的力量。柳一川听完静静想了很久，抬头看着杨羽道：“徒儿，你可能摸到了五圣诀下半部的门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