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夜空中传来一阵翅膀的拍打声，四只巨大的蝙蝠在月色下分外显眼。

“黎大哥，我找到顾老啦……”韩堰从一只大蝙蝠后探出头来，叫喊着不停地对着黎羽挥手。

是警备队的人！

黎羽满脸苦涩，按照原着的轨迹，李天雄也会过来，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谁让他的原身偷了人家的玉冻菇呢。

雾天狗眼中露出了忌惮之色，下一刻浓密的雾气迅速笼罩了全场。

“大家小心！”

随着这一声大吼，一股威压传来，黎羽顿觉呼吸一滞，脚下一软差点栽倒，但随即视野恢复，黎羽只见到一道青光自顾清源身上敛去，接着那股让他难受的威压也自褪去。

以顾清源为中心方圆百米范围内的浓雾尽皆消散，只是雾天狗却不见了踪影。

“顾老，我们追？”

四只巨大的蝙蝠落在顾清源附近，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问顾清源道。

“不急，那畜生一心逃窜很难抓到，等它放松警惕再去找它算账。”说着顾清源解除了合体，其使灵是一头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硕大狮子。

“见过顾老！”

“多谢顾老相救！”

黎羽随着韩堰来到顾清源面前见礼。

“无妨，无妨！”顾清源笑呵呵地摆摆手，眼睛却钉在了韩堰肩头的火灵雀身上。

黎羽偷偷打量这个清源镇的创立者，自封镇长的顾清源。

和他在作品中描述的一样，解除了合体的顾清源一身青色的粗布长衫，中等的身材，形貌未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只是整个人简单地立在那里就让人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子敬重，而他旁边的火焰狮子是他的使灵赤焰狻猊兽。

火灵雀受不了顾清源的灼灼目光，一拍翅膀躲在了韩堰身后。

顾清源才回过神来，虽极力克制，仍难掩眼中的激动，对着韩堰问道：“你是清源镇人？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契约的这只火灵雀？”

韩堰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顾清源接触，一时间有些无措和羞涩，下意识求助地望向黎羽。

黎羽对于顾清源的失态完全是意料之中。顾清源之所以留在这南疆之地至少有一多半的原因是为了这凤凰，并且一待就是三十余年。

近些年虽然绝了契约的念头，但心中的那份执念却一直没有消散，以至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跑去凤鸣山探查一番。不再是为了获得，而是想看看自己守护了三十多年的凤凰会以何种姿态重现人间。

接下来顾清源会收韩堰为弟子，为他打下坚实的基础，这是属于凤凰契约者的机缘，因此黎羽拍拍韩堰肩头道：“顾老很看重你和你的使灵，你就和他老人家说说契约的过程吧！”

顾清源嘉许地点点头便将目光转回到韩堰身上。

压下心底泛起的那丝酸涩，说没有失落那是不可能的，黎羽退到一旁望向那四只巨大的蝙蝠。

蝙蝠身上没有契约铭文，因此只是魔兽，这是清源镇驯养的飞行坐骑，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骑乘。不过这种驯化蝙蝠得来不易，整个清源镇都不足三十只，全部装备给了警备部队，留作巡查和应付突发类事件所用。

每个蝙蝠背上都下来一个人，看衣饰都是警备队队长级的人物，看来顾清源老爷子清楚这次入侵魔兽的危险性，带来的四人都是三级灵师。

不过黎羽才见到那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就想转身逃跑，因为那人正是李小沫的父亲李天雄，黎羽的前身偷了人家的玉冻菇换成了此次行动的经费，这要是败露了……

黎羽悄悄别过头去，一边漫不经心地逗弄阿狸，一边不时地偷眼看向韩堰，装作一副关心的模样，实则心里紧张得要死。

还好李天雄不认识黎羽，而且黎羽的模样着实凄惨了点，衣服撕了好几处破洞不说，灰头土脸的脸上还被蚊虫咬了几个大疙瘩，怕是熟人也很难辨认了。

李天雄见顾清源与一个模样狼狈的少年相谈甚欢，心中疑惑，便走到黎羽面前问道：“小兄弟，看你和那少年是一起的，你们是怎么惹到雾天狗的？”

“嗯......我俩是在它老巢附近契约的使灵，结果被它记恨上了，机缘巧合之下才保住了一命。”

黎羽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都快蹦出来了，他实在是不愿意和李天雄接触。

李天雄凝视着黎羽微微皱眉，另外三人也都是一副怀疑的表情盯着黎羽。

瞬间黎羽的额头就布满了汗水，心底涌起一股被识破的感觉。

“他说的没错！韩堰的使灵是在凤鸣山契约的，那里是雾天狗的地盘，以雾天狗的脾性不可能放任他俩安然离开。”

还好顾清源和韩堰结束了一段话题，顺手给黎羽解了围，“我们接下来就去它的老巢给那恶狗一个惊喜。”

顾清源拍了拍韩堰的肩膀，又看看黎羽道：“你两个能从雾天狗手里活命虽然运气的成分居多，但也算得上机警了。此地夜晚对你俩太过危险，若无事你俩还是随两位队长回清源镇吧！”

早就疲惫不堪的二人巴不得赶紧回清源镇呢，闻言大喜过望，忙不迭的表示感谢。

顾清源笑着点了点头，随手丢给韩堰一面腰牌，叮嘱他过两天去拜访自己，最后分出两位队长带黎羽二人回清源镇，自己则带着李天雄和另一位队长追杀雾天狗去了。

望着李天雄远去的身影，黎羽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

清源镇，警备部队驻地。

黎羽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上了一套营地送的干爽制式衣服，只觉得浑身舒泰，连日的生死挣扎就像一场梦。

这一路上他已经想通了，既然没有契约到凤凰，那么他就不是天命的主角，没有主角光环的庇护，他可不想再去体验那种生死一线的经历，以他的记忆和能力安安稳稳地去做个富家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阿狸的资质差点，但凭着他的金手指升到三阶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再倒弄几件天材地宝一卖，馁馁的做个小富翁，最后找个安稳的地方娶上几房妻妾，坐等主角拯救世界，岂不美哉？

想着想着黎羽的嘴角就不由得露出了痴痴的笑容。

夜已深沉，但营地内依旧是一派灯火通明的气象，没有俗世的热闹喧嚣，只有营地特有的清冷肃杀。

韩堰还在泡澡，小狐狸在临时的宿舍内睡觉，一阵凉风吹过，火把呼啦啦作响，像是妖魔乱舞，黎羽蓦地打了个冷颤。

“整个营地见不到几个人，点那么多灯干嘛？”

黎羽的美梦被打断，撇撇嘴咕哝一句，便加快脚步往宿舍赶去，那里应该有备好的食物在等待自己。

明天一早就该考虑跑路了，否则被李小沫和她老爹抓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转过一个拐角，一个少女正抱着一只雪白的大猫倚坐在一头石狮上观赏满天的星月。

少女一身绿色裙装，未施粉黛却面容精致，在怀中雪白的大猫映衬下显得更加清丽绝伦。

李小沫！

黎羽顿时头大如斗，扭头就想悄悄缩回去，却见少女正低头看着他，那笑容似笑非笑的样子。

“奴家刚刚一直在想是该叫你黎大哥还是胡大哥哩？”

李小沫的声音极尽温柔，可黎羽的后脊却不由得生出一股森寒。

“小沫妹子，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这话说出来黎羽自己都觉心虚，脸上堆出来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干涩。

“胡云，胡说云云！你看，奴家还是叫你黎大哥吧？”

李小沫的笑容越发明艳，可在黎羽眼中却像极了一只小恶魔，“黎大哥，你那天是故意和我套近乎的吧？然后转头就偷了我家的玉冻菇，还卖给了牙行的于掌柜。

“亏得爹爹是干治安的，清源镇的大事又只有那么几件。当时听说有人在市场售卖玉冻菇，爹爹回家查探后才知道是家里失窃了。还好于掌柜大度，把玉冻菇还了回来，要不然小沫的嫁妆可就没了。你说是不是啊，黎大哥？”

“小沫妹子的嫁妆我怎么敢动？等你出嫁的时候大哥给你准备一件更好的礼物……”

黎羽干笑两声，身体却在慢慢往后退，他若对李小沫说骗你的是我的前身，我是给他背锅的，用脚想想人家都不会相信。

“礼物还是你留着吧！小沫怕是无福消受！”

李小沫冷哼一声道：“黎大哥不要急着走！小沫和这里的叔叔同事都打过招呼了，就算弄出再大的动静也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阿雪揍他！”

李小沫的声音倏然冷厉，“虽说玉冻菇已经寻回，但是于掌柜那两千六百多枚金币的亏空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爹爹说要让你在警备队劳教还账。阿雪可不要打残了，明天他还要干活呢！”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营地，不过营地依旧静悄悄的。一大片云朵遮住了月光，阴暗笼罩了这片土地，也笼罩了这片土地上发生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