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过后，小蝶在抚琴时多了一位听众。

不吵不闹，会在她抚完一曲后鼓掌叫好，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她听了都会耳红的夸赞。

她给他念诗抚琴，

他为她讲述一墙之外的趣事。

“可惜丞相不让你出府，不然我就可以带你一起出去了……”

小蝶失落的垂下眸子，然后就听见他跳下墙头的声音。

眼前出现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再往上，是少年带着些许调皮的面庞。

“走，我悄悄带你出去！”

小蝶犹豫了一番，“不……爹爹知道了会难过的。”

爹爹从未生过她的气，只会无奈叹息。

她不愿爹爹伤心。

莫乐之狡黠一笑，“没关系，丞相大人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将你带出去的。”

“你一个弱女子，我又自小习武，反抗不得，只能跟我走了。”

小蝶明显意动。

“放心吧，会将你安全送回来的！”

莫乐之主动握住她的手，将少女半抱在怀里，脚尖一点，轻轻一跃便已到了墙外。

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是她从未见过的热闹。

手臂小心搭在少年的脖颈，越过肩膀向后看。

在她眼里占地极大的府邸，庄严肃穆，是安全港，也像是……

一个巨大的牢笼。

“给，吃吧，今天晚一点有灯会，我带你去看！”

小蝶接过糖葫芦，小小咬了一口。

甜的不行。

余光瞧见少年期待的眼神，轻轻说了一个“嗯”字。

没有丫鬟和小厮，只有他们两个人。

“对了，戴上这个。”

从怀里摸出面纱，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买下来的。

小心翼翼的帮少女戴好，在收回手时，鬼使神差的蹭了下软嫩的脸颊。

一触即离，在小蝶投来诧异的眼神前，先一步移开了目光。

“……我、我们去那里！”

莫乐之紧张时总会结巴，也不知道他自己发没发现。

俊朗少年为怀里的少女挡开拥挤的人群，护的头发丝都没乱。

晚上的灯会很热闹，这一天，互生情愫的少年少女会交换信物，确定彼此的心意后，与家中长辈商量一番，决定是否结亲。

满天星辰密布，阁楼灯火通明。

少年将少女牵到河边，望着一眼不见尽头的莲花河灯，久久无言。

莫乐之想说些什么，心一下又一下，像是要跳出心脏。

少年时的情意直白热烈，来势汹汹。

小蝶不笨，隐约能察觉到一些。

开口时，带了点点好奇，“你……心悦我？”

“是。”

莫乐之忍着害羞，直直的盯着她。

喜欢这种情绪，她只在话本上看过，却一窍不通。

不过每天她也会坐在树下，期待着少年的到来。

这就叫喜欢吗？

“我……”

“小蝶，我本想在今日向你表明心意，但我刚刚想了想，还不是时候。”

莫乐之此时的表情，是难得一见的认真。

“我身无功名，除了护国将军之子的名头外一无所有。”

“这种一无所有的我，要是现在就求娶你，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他说：“小蝶，三年。”

“三年后你及笄，彼时我会成为大将军，然后来娶你。”

他没说“我若成为大将军”，而是说了“我会”。

喜欢一个人，他拼了命都要将她娶回家。

“我会去申请出征，从底层做起。”

到时，要么我活着回来，风风光光娶你。

要么我就死在战场上。

蓦然，他咧开嘴，笑容灿烂晃眼。

“我不会要你等我，若是遇见了喜欢之人，就跟从你的心意走。”

“心悦你是我的事，不必有负担。”

三年之约鞭策的是他。

而不是用来约束她。

少年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似是要交给小蝶。

画面在此中断。

百眼疯了，“怎么什么人都要拱我家女儿啊啊啊！！！”

火女有不同的意见，“我倒是觉得这个莫乐之不错。”

“家世匹配，性格开朗，主要是长相能勉强配得上小蝶。”

“少年时期的爱情啊……谁说的准呢？”

游戏少年摇头晃脑，“我预测一波。”

“一般这种情况，男方说是三年之后来求娶，但我敢打包票！”

“这个莫乐之！最后一定是带回来了另一个女人！”

抹了抹眼角，“然后就是狗血剧情了。”

“我的小蝶女儿欢喜的等他回来，结果年少时说心悦她、要娶她回家的少年，已经爱上了别人！”

“最后小蝶女儿郁郁寡欢，以泪洗面……呜呜呜，太惨了！！！”

说着说着，已经开始悲伤了。

“喂喂喂，与其在这里瞎猜，还不如继续看下去！”

“我告诉你，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刀子！”

这么说着，在场人心里一沉，已经开始难过了。

没办法，自古以来，只要是“xx之约”，最后都会违约，然后就是悲剧结局。

容不得他们不多想。

“我恨自己到时候不能安慰女儿呜呜呜……”

他们对此并不看好。

……

槐树花开花落。

自三年前的灯会上，少年说了三年之期，第二天便去从军了。

外面的人都议论纷纷。

“你说这莫少爷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就跑去从军了，还说要从底层做起？”

“谁知道呢，听说老将军难得发了一次脾气，最后这对父子在书房交谈了许久，最后老将军一改常态，直接打包将莫少爷连夜送去了边疆。”

“啊这……”

“算了算了，反正也与我们无关。”

四周画面隐退，丞相府大小姐的及笄礼上，许多有名有姓的大臣纷纷携带家眷送上贺礼。

老将军自然也来了。

老将军，“我跟你说啊，莫乐之这小兔崽子，三年了，是半点不想我这个爹啊！”

“三年，三个月只有一封信！”

丞相与老将军是故交，闻言安慰道，“孩子大了，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乐之虽然调皮了些，但一向孝顺。”

心里暗道，还好自己的女儿乖巧可爱，这莫乐之要是他儿子，他非得一天打个三四遍！

调皮了些？

谁不知道那就是个小霸王啊！

不过还好，虽然调皮，但至少不沾吃喝嫖赌。

而就在这时。

说好了明天才回来的、已经是少年将军的莫乐之，身上的铠甲还没来得及脱，直接从丞相府家的墙头上跳下来了。

那熟练的动作，一看就没少干这事儿！

“小蝶！我来娶你了！”

兴冲冲的喊完这句，然后就傻眼了。

……怎么这么多人啊？

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小蝶，欲言又止，身后丞相和老将军的眼睛已经开始冒火了。

丞相：等等，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

老将军：……这就是说好的明天回来？